疼痛十五（1/2）

当然尴尬从不会持续太久。鹌鹑还没来得及把头从身躯里探出来，门又被人推开了。

海市的下午阳光明媚，光刺中玻璃门又反弹至别处，随着推门的动作一晃一晃的堆在他的脸孔上，照得他睁不开眼。

那人身量很高。他微觑着眼睛，温热的光像水一样流过他的眼皮，只能看清一个修长的轮廓。

那人来回看了几眼，往里走去。服务生适时的凑上来，微笑着和他说话:“先生，您自己吗？请跟我来。”

“不是。”宋君去用手搭凉棚遮光，刚定睛看他的脸，就听见那男人开了口。

他的声音极度沙哑，尾音下压，声压不强。不仔细听恐怕都听不清楚。这和他那张俊美的少年脸孔格格不入，仿佛是夺舍归来的厉鬼，强行占据了他的躯壳。

“我找人。”他又一次开口说话。

宋君去心下一跳。他把斜倚的身体立直，贴在餐桌边缘，仔细的想探究男人的去向。

服务生对着那人恍然笑了。漂亮的人的确会使人心情愉悦。

他领着男人往里走，拐进了屏风，看不见身影了。

宋君去几乎要把上半身探出餐桌，直勾勾地盯着他离开的地方。纱纱心里有点奇怪，伸手在他面前挥了挥：“喂，看什么呢，这么出神。”

宋君去收回目光，勉强笑了笑。他心里升腾起一股弥漫的雾气，遮住他清明的思维。那个男人到底是来干什么的，他不得而知。他被这类因不得而知而产生的紧张感扼住喉咙，他渐渐喘不过气来。

纱纱在温热阳光的照射下昏昏欲睡，握着酒在椅子上靠着。宋君去忽然腾的站了起来，忽然用力的腿肚把椅子撞退几公分，吓了她一跳。

“怎么了？”纱纱睁开干涩的睡眼，问他。

“我去厕所。”宋君去安抚性的看了她一眼，腿已经迈出去，跨步到了过道上。

纱纱露出迟疑地眼色，最后却什么也没有说。

宋君去直接就朝着梁俶落座的位置走过去。他拐过屏风，眼光却被屏风的彩绘吸住了。上面画着米开朗基罗雕刻哀悼基督的情形。拐角处光线很差，头顶悬着一只搪瓷壳吊灯，晃着米开朗基罗那张枯老的脸。

他忽然头重脚轻的想起了自己初中时候读的米开朗基罗传。米开朗基罗给卡瓦列里写过三百多首相当真挚的情诗，后者如同儿子一般陪伴到他终老。即使是罗曼罗兰，也没有直接定义他们这种微妙的感情。

这使宋君去灵光乍现般醒过神来。他可以说是决绝的，把自己从感情漩涡中狠狠一把掏了出来。那东西仿佛在他手里砰砰地跳着，狼狈不堪的滴着血。宋君去停住脚步，只踯躅了几秒，立刻转身退了回去。

他匆匆的走回去，停在纱纱跟前。纱纱那杯酒还剩一半，他举起来一口喝干了，心里那种被掏了一道的烦闷感缓解了一点。不过也只是一点。

“你那相亲对象，还没来吗？”宋君去把杯子搁在桌子上，又重新坐下了。

大概是他脸色不太好看，纱纱八卦的心思夜收敛了，心虚的抬起手腕看了一眼表：“马上马上，他说今天下午有点堵车。

宋君去这才坐下，依旧并着腿，像个小学生，脸色肿胀着，一声不吭。纱纱看出来他心情不好，也不多说话，把服务生叫过来又点了两杯莫吉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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