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章（1/2）
连毓旒压住心中的震惊，面无表情继续开车。他只想到宋棣一会找他聊聊，但是万万没想到宋棣一直接跟他说要辞职。
这个小孩勤奋好学，也很努力。在学校的时候成绩很好，年年都拿奖学金的那种。不过家里条件一般，还有个同父异母的弟弟。实习那会，宋棣一就跟他明确表示过不可能回老家，一定会留在G市发展。连毓旒很理解他。说得矫情一点，看着宋棣一，就仿佛看着另外一个自己。后来下了大力气栽培他，也是出于这部分的原因。
“为什么？”
难道是霍知卿那个老流氓霸王硬上弓？连毓旒暗忖。以霍知卿的为人处世……操，还真说不准！那到底是成了还是没成？没成倒也还好，要是成了……
“……我觉得我还是不合适做销售。”
“棣一，到底怎么了，你先把情况跟我说说好吗？”
连毓旒放柔了语气，转动方向盘提前拐弯，拐进了医院后门旁边的一条小巷，靠边停下。拉上手刹，松开刹车，连毓旒转头看他的徒弟，眼里的关切真情实意。
宋棣一终于不再盯着挡风玻璃，转头看着他师傅，脸上却满是嘲讽。
“一切不都是你安排的，你心里没数么？”
这话说得很不客气。不过在连毓旒看来，这跟小奶狗露出乳牙威胁敌人没什么两样，丝毫没有任何杀伤力。
“是霍知卿那边碰到什么难题了？”
见宋棣一不说话，连毓旒当他默认了。
“怎么了，他跟你要什么，钱？学术资源……”
“师傅，您是个明白人，何必装糊涂？”
“睡过了？”
连毓旒实在不耐烦看宋棣一这副疾世愤俗、“众人皆浊我独清”的受害人姿态，不想继续跟他打太极了。
“没有！”
宋棣一愤怒地瞪了连毓旒一眼，却听后者淡淡说了一句：“都没睡，你激动什么。”
“棣一，今天你休息吧，也别上班了。辞职的事，你好好想想再跟我说。”
“我说了我不做了！我要辞职！”
宋棣一伸手拉车门，怒气冲冲准备下车。
“棣一，霍知卿那边，我会帮你搞定。但是，一件事你必须明白，旁人最多也只能给你机会，真正做选择的人是你自己。如果你自己不愿意，谁能强迫得了你？包括辞职的事也一样。我给你放给个长假吧，国庆节之后再回来上班。去旅游，回老家，随你去干什么。辞职的事，国庆节回来再说。”
“我不需要……”
“棣一。”
连毓旒语气十分坚决。
“你先回去好好想想吧。等你冷静了，随时可以找我聊。你知道我电话24小时不关机的。今天就算了吧。你想去哪，我送你。”
宋棣一嘴巴张了又闭，终于挤出一句：“不用了，我自己走。”
“行，你自己小心。有事给我打电话。”
宋棣一下了车，看着黑色的雷克萨斯往前慢慢加速，最后在小巷尽头拐了进了另外一条路，消失不见了。
那条路是去医院的路。
他师傅是去给他擦屁股了么？
宋棣一默默地想，可是心里又有一个恶狠狠的声音在喊叫。
什么擦屁股，这全是他的错！是他把他孝敬给那个老流氓的！他其实就是个拉皮条的！
可是他说得没错，如果他自己不愿意，谁能又能强迫得了他呢？
他问那声音。
说得好听，他根本是在逼他！他知道他需要这份工作，知道他需要钱，需要在这个城市安家立业，所以他才把他推到霍知卿面前！他根本是在利用他！
那他自己何尝又不是利用师傅，利用公司的平台，利用霍知卿的色心呢？
那是他应得的！付出难道不应该要求回报吗！
宋棣一呆呆地站在路边，无助与绝望如潮水一般从心底涌出，梗住了他的喉咙与鼻腔，令他喘不过气来。
打败千军万马挤过独木桥，在天朝一流学府埋头苦读，作为母校的一名优秀学生干部毕业，却在正式毕业的第三个月站在繁华城市的小巷里，不知该何去何从。
偌大的城市，竟容不下一个我吗？
没有人能回答宋棣一，上午的小巷只有几个买菜归来的阿公阿婆，昏昏欲睡的杂货店店主，还有肆无忌惮的深秋暖阳，刺得人眼睛发疼，几乎要流出泪来。
连毓旒把车停在医院后门，只身进了医院。今天不是霍知卿的门诊，这会估计查完房，在办公室里了。连毓旒进了住院部，看到电梯门快关了，赶忙小跑几步，跨进电梯。
“谢谢。”
呵，全是熟人嘛。普外科的护士长带着手下的两个小护士，还有两个主治。几个人原本有说有笑却在看到他时，不约而同地停下话头。
连毓旒有些拿不准到底是出了什么事，朝几人点头一笑，便抬头去看显示电梯层数的显示屏了。几人似松了一口气，又继续谈笑。到了8楼，连毓旒按住电梯的开门键，朝医护人员们微微一笑，示意他们先出去。这会倒是没刚才那么尴尬，两个主治都以很小的幅度朝他点了点头，几个人一起出了电梯。连毓旒随后也走出电梯，却看到护士长正一个人慢慢在前面走，其他人都先走了。
见这么明显的等人姿态，连毓旒赶紧上前两部，走到护士长旁边。
“何护长？”
“小连，今天主任不在。”
“这样，没事，那我再联系他。”
“你这段时间还是少点过来吧，还有你公司那个小孩，小宋是吧？”
“对，小宋。”
“都别来了，知道吗？有事打电话。”
“最近是又有检查呀？”
何护士长没回答，一摆手。连毓旒见状，低声道了声谢，便转头从安全通道下楼去了。
搞这么紧张，到底是出了什么事？一边想着，一边慢慢往医院大门走，打算去门诊转转。路过医院公告栏的时候，他找到了答案。
通知写得很简短，大意就是这个礼拜上级检查组要进驻医院调查。看科里那么紧张的架势，这估计至少是省里的检查组吧……不过也有可能是国字头的飞检组……还是把霍老流氓约出来吧。
这么想着，连毓旒拿出手机准备给霍知卿打个电话，却看到有几条微信。
（上午8:03）
姜维：早上好
姜维：我去上班了，亲一口
姜维：我在吃你给我的月饼，你早餐吃的啥
（上午8:27）
姜维：我到公司了，开始干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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