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1/2）

布莱恩知道他最该做的是跑，离开这儿。

比起会被带去其他神祗的神殿查明是谁干的，学者们最可能面临的命运是被永远的关押或者流放，绞刑也是项好选择。

细针湾割开了南北方的一部分界线，地理意义的北方占据了七大王国中的三个，新斯坎所属的北方王国、精灵王庭与在两者之间夹着的一个小国。

极北之地同属北方，是兽人的领土，最近一条关于兽人的消息在两百年前，兽人在一场攻坚战中伤亡惨重，退回了由冰雪草地交替覆盖的平原，北方国王与精灵们处在北方的王庭边界仍在防范城墙和扩展森林，但绝大数市面上流通的地图上都不再标记这些野兽们的存在。

自由地的城邦联盟与南方其余四个国家都维持着可能的和平，仅有北方国王在步战争的后尘，试图吃掉夹在巨龙山脉和深暗峡谷之间的一小片土地，几十年前的战争使得北方王国成长了起来，惯长于杀戮的骑兵在平原和沙地上较量，为他们的国王增加了过多的边界，人们现在谈起北方，只有经过提醒，才会记得北方不止这么一个人类的国度。

北方国王自大骄傲，认为他和他的军队能对抗一切，比起做一个贤明君主，杀掉渎神者树立威信的途径更受其欢迎。

新斯坎将会重新竖立起一座神殿，只是不会再是阿米莉娅。往后春播秋收，一切照旧。

记载学者们的名册随同主殿一同葬身火焰，如果他们一直找不到他……

布莱恩在以塞陀河的通缉在这个夏季过后就只剩下七年半，他可以藏起来，寻找一个新身份，悄悄去见已为人妇的莱拉、布尔维尔家的女孩们，他错过了莱拉的婚礼，不愿再错过更多。

真知女神的神殿塌毁，神殿里有恶魔，善神牧师们都会说八成是学者们弄出来的，因为他们找到了恶魔诞生的起点，某本自燃的书——这事没能在平民之间引起波澜，但权贵之间将会掀起评论的暗流，哪怕是未曾吻过贵妇手背和首相靴子的人，都能推测到这是一个凝聚民心的好理由，宣扬荣誉、抵制邪恶，当死亡的噩耗敲响了雕刻狮头和百合花的门厅们，流言就倾倒进每一处铺着流苏毛毯的房间与地面上的沟壑。

当布莱恩冷静下来，从那种试图查明真相的冲动和可能成为罪人的怯弱中冷静，用一种权衡利弊的方式思考，他自觉理智极了，自我为上就该是一个前商人的本质。

布莱恩问自己最后一个问题，决定他是否该做英雄，或是一个商人：

他能做点什么？

这问句太熟悉，眨眼就让布莱恩回忆起两年前的那场处刑，他那天醒得早，前几夜打在他身上的法术效果留在他身边，他一直在幻觉中听见尖锐的噪音，以塞陀河和所有建立在水面上的城市一样，水道和小船在这里起着比马匹重要得多的作用，那同样是在夏季，除去还躺在床上的莉尔外的三个女孩都来了，一处露天集市经过临时处理，搭建成受刑的场地，踩上台阶，他们和父亲下船，登上留给执政官和领主的高台，一圈卫兵围着他们。

布莱恩在躲避和领主互道“斯格兰的荣光”时看见商贩们的彩顶篷子还没撤下去，湿热从人们肢体拥挤的地方钻出钻进，有精明的家伙在围观的人们外围卖起了酒。他记得莱拉在后面抓他的领子，声音急切：“你得做点什么！”

“我不能。”他回答，耳边还有尖锐的噪音。

“你为什么不能？”他的一个姐妹，戴莫尔追问，并在德鲁伊被拖上刑台时将手指收紧在他的胳膊上。贾伊罗在莉尔的十六岁生日上带来了一匹小马驹，戴莫尔也完全被吸引了，于是德鲁伊许诺在她一年后的成年礼上，再送一匹小马给她，她的马能养在莉尔的马厩里。可她没等到那一天，莉尔的小马也被父亲带走了，和多年前带走布莱恩养的那只猫咪一样，上一次的理由是清除同情心，这一次是清除诅咒。

艾玛从左侧抓住布莱恩的手，她只比布莱恩小了两岁，在布莱恩和莱拉不在的时候照顾莉尔和戴莫尔，她的成年礼是在寻找莉尔的那三个月中度过的，她上了高台后就不太说话，她只在看他，这比烈火灼心。

布尔维尔家的女孩们认识贾伊罗还不满一年，和对方相处的时间也远远短于她们的兄弟，可她们就是在相信他，确信和比布莱恩有勇气的多。

布莱恩望向台子下面，仿佛答案能在那里找到，他看见带着小刺的长鞭甩下，莱拉下意识地在每一下动作就向后拽他的领子，戴莫尔和艾玛从左右两边死死地按住他，他被按在原地，呼吸跟着上下挥动的鞭子一个节奏，他乞求般的想从贾伊罗的反应里看出东西，对方双手被绑着，没堵嘴，但布莱恩一点都不想知道为什么对方一声不吭，行刑场从鞭子被举起时就在发出女人的尖叫与男人的嘘声。

领主和他的法师站在另一侧，那法师这天没公开穿着象征邪恶堕落的红袍，也不是法师长袍，他打扮成一个仆人，只是说话的调子像蛇滑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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