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章（1/2）

贾伊罗拿着羽毛笔和纸张以及一本书穿过街道，在场还没人意识到他是位施法者，权当他是个身材高大、在腰间拴着短剑的佣兵。

成年人只顾着看他们眼前的路和手上的钱袋，嘴里和卖着东西的商贩讨价还价，一个在领子上绣着小金龙、披着鼹鼠皮斗篷的贵族男孩立刻抓着他怀里的宠物猫大叫，他旁边的妇人捂住了她儿子的嘴。

贾伊罗不打算在建筑之间的阴影里还戴着兜帽，但男孩的声音吸引了些注意。

关于“一个野蛮人现身在街道上穿着得体手里居然还拿着书，他认得字吗？”的话题不一会儿就占满了他经过的每一个地方，于是他尽快走到摆着各式瓶子和植物粉末的商贩前面，对方在他显示血统的灰头发和灰眼睛上巡视了一番，随后才按照贾伊罗要求的那样，卖给了他一些墨水和细长的空瓶子，学者或者施法者配置药剂时经常会买的那种。

“你还要什么吗？”小贩犹豫着问，排除了对方是个牧师或者学者的可能，他看了看贾伊罗身上的深绿斗篷，灰头发的野蛮人两手空空，手指上也没有任何宝石或者表示身份的戒指，唯一算得上昂贵的只有扣住领口的那三片银色叶子，他开始猜他是信奉生命之神的游侠。

贾伊罗对小贩的问话显露了一点犹豫。

施法者需要的东西很多，但不一定能在普通的货物中选到，于是他尽力用了另一些代替，加西亚上次的舞会闹事掏空了他的钱袋，他还有件私事要做……唯一值得宽心的是，他接下来数月不需要为自己住在树枝和草地上付钱。

在贾伊罗去城外牵他的马时，他看见一只深黑色羽毛的鸟歪着脑袋停在马鞍上，爪子下的马一动不动。

“赫迈尼。”灰发施法者立刻认出了它，念出这个名字，伴随一个禁锢法术的手势。

草地上的影子晃动了一下，更多的影子从阴影中弹出，拉扯、解构，漆黑一团的小鸟在两个呼吸间都胀大了数圈，现在更接近一只鹰的大小，黑鸟张开它的啄，两颗细长的、犹如蛇类的尖牙在它叫声中显现，当它挥动翅膀，尖牙就顺服地立起，显露在它的啄边。

黑鸟没有再站在马背上，法术的力量使它立刻缩成了一个古怪的姿势，脚爪违背关节地向前弯，翅膀反折到了弧线圆润的小脑袋后面，如果它是一只真正的动物，这种姿势早让它死了。

它显然不是，它正飘浮空中。

母马在黑鸟的爪子离开马鞍时倒下，身下迅速洇出一滩湿润甜腻的黑红，接着它像是被抽干了那样瘪了下去，摊成一张血淋淋的皮毛。黑鸟在浮空中抖动脑袋，瞬膜飞快地合拢，鲜红色也填充了它的眼睛。

“我有个消息给您！”鸟类外表的小魔鬼着急地说，在德鲁伊转动手指时发出鸟类特有的尖利气音，“深火炼狱在下！我被恶魔君主当羽毛毯子踩时都没这么——您的小黑猫！”小魔鬼喊道，“您的小黑猫，您难道不想知道他在哪儿吗？”

贾伊罗马上明白‘小黑猫’指代的是谁，可他没必要和这个小魔鬼解释他和布莱恩的关系。

“我知道他在哪儿。”贾伊罗往后平移一步，法杖出现在手里，另一只手上施法的动作没有停止，他正在开启一个通道，把这个小魔鬼再次扔下炼狱，“是谁又召唤了你？”

小魔鬼贪婪地盯住德鲁伊的动作。

“…那不怎么重要，您需要再相信我一次，以我的真名起誓，阁下，您会乐意听见这个的。”小魔鬼在逐渐减少的束缚中动了动翅膀，那个召唤它的倒霉学徒只有半条灵魂进了冥河，剩下半只灵魂在它的肚子里， “以我的真名起誓，这信息和您的小猫咪有关。”它重复道。

炼狱之门正在尖牙黑鸟的眼中闪烁，亡灵嚎叫着冲击它的羽毛，它正在被它诞生地的力量牵引回去。

“您在四处打听消息，您一直在担心那只小猫咪不是吗？我的一个同族被请到新斯坎的学城转了一圈，不解风情女士的神殿就塌了，这消息还没传到这里，是因为北方王国的国王想直接砍掉渎神者的脑袋——”小魔鬼故作无知的转动脑袋，尽力的拍动翅膀妄图挣脱，“我被拉回炼狱，您就……就找不到他了！”

贾伊罗猛地合上了通道，中断法术，一只抓着小魔鬼尾巴想要爬出来的魔怪被无形的刀刃斩断，长钳在落地之前就成了一片灰尘，尖牙黑鸟撞到了空气上又掉下去。

脱离控制的小魔鬼隐没了踪迹。

黑烟猛然暴涨吞没林间空地，生命迅速地从黑烟所及之处流逝，草地干枯、树木倾倒，贾伊罗拉起屏障，几道夹杂着尖锐寒冰的细小雷电在屏障上退化成一股水流和闪光。

当法术召唤的风在片刻后吹走这片烟雾，一只匕首飞起撞上贾伊罗握在手里的短剑。

下一霎那，赫迈尼就被从地面上生长出的草叶裹挟住，匕首因失去控制插进泥土，小魔鬼的踪迹在贾伊罗眼里几乎是在白日阳光下的火焰一样瞩目，他擅长寻找，这是一个游走森林山野的人必备的特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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