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一章(1/2)
灰鹰煽动翅膀掠过漂浮着薄冰的海面,它的喙和爪子都沾上了灰和泥土,可比起周遭环境来还是太过干净。
盘旋两个呼吸之后,它附冲进正在午休的集市,闯入正在追逐一个瘦小孩子的野狗群里,它听起来和看起来都是昏了头的,否则没有什么动物勇于去对付一群足够有自己两倍大的生物,不用提的是这群野狗还曾在巷道里咬掉过一个铁匠的手臂,但这只灰鹰很快就取得了自己的成就,它啄瞎了其中一条狗的眼睛,用被扯掉几根羽毛的代价降低了飞行高度,低着翅膀在商贩和人流中乱窜,野狗群追着它吠过街道,从集市上一路到了城镇里面,其中一条撞上了拐角的墙,狼狈劲儿活像被自己绊倒的酒鬼。
小孩子在地上滚了一圈,发觉没有狗追着他时挂着满脸的鼻涕泡跑了。
等到灰鹰再次从天上落下来的时候,两个走出旅店的杂耍艺人抽出了长鞭和套绳,不过在他们有所行动前,有人阻止了他们。
佣兵笑着瞧着立在旅店房顶上的灰鹰,用手势朝它比划,他回绝了杂耍艺人的出价,指着它的裹着薄布的黄色脚趾和被栓成一束的飞羽展示给他们:“它有主人。”他装作郑重地宣布,而灰鹰立刻不动了,它用白色虹膜覆盖的圆眼睛盯着他,低沉地鸣叫了一声。
这只猎鹰属于途径当地的一个学者,佣兵这样说,学者是他和他朋友的雇主,雇佣了他们在去邻国进修的路上护送他。
旅馆楼上靠近街道的一扇窗户开了,灰鹰一个斜冲钻了进去。
***
“你的小刀连那伙人的鞋子边都没刮掉,某个方面,你该庆幸公会没切掉你的手指。”
有人对站在走廊里的年轻盗贼这么说。
为了确认他能想起来,对方踮起脚模仿了他被树枝打到鼻子时惊慌失措的挪动。
“那有个施法者!”他回应,手按在腰间的武器上,这个小故事早就传开了,德鲁伊先用一条蛇咬上了倒霉蛋的脖子,他带着少半条命逃回当地的盗贼公会后,才有人说任务中包含着一个施法者。
“瞧你。”对方扯出一个未经掩饰的嘲笑,在手指和头发里塞着些干掉的泥巴碎屑和稻草梗,除了手上带着尖刺的钢质戒指外哪儿都不像一个盗贼。对方在光线稍亮的地方将自己的双手以尽可能缓慢的速度抬起来,好展示自己并没有直接攻击的意图,他挽起袖子到小臂,露出一个黑色的圆形纹身,一条咬住尾巴的独眼蛇,正式成员进入‘环蛇’后被赐予的——这表示对方的身份比他要高上许多,年轻盗贼立刻因这个挑衅低头,眼神瞟向别处。
门在无人接触的情况下滑开了,百合花香的烟雾混杂了视线。
年轻盗贼原本期望的会面是简洁而隐秘的,而不是……他在足够做出反应的安全距离边停下,再往前一步就得落进一个布满尖刺的活板陷阱和施法范围,他认得出圆桌边上坐着的法师学徒,他的消息通道很闭塞,他认出对方是当地领主的临时法师,却不知道发生的其他事。
“这是什么?”那学徒问,“又一份让我惊奇的‘礼物’吗?”
“他来汇报整理到的信息。”女人的声音带着过多的口水,嘴唇和眼睛位置的皮肤颜色差别大到只能用脂粉掩盖。
“是的。”年轻盗贼在得到继续的指令后说了一句,注意到石板之间的边角线里残留着隐约的血迹,他选取了一些听起来无关大雅的事件描述,细小到看见有人过早地从帐篷里跑出来,大到那几个人的行进路线,他们要么是打算等冬天时从冰面上度过细针湾,要么是穿过精灵们的王庭,但总体上看,他们在向南方走。
“你们在讨好别人的方式上非常失败,你应该做的是把他们抓回来,而不是坐在这里告诉我这些。”学徒扬起受伤的手掌,“我导师的塔也不是一个地下公会就能供养的,你会怎么指望我去为你们说一句好话?”
但交接人的回应只是当着学徒的面撩开她的头发,原本是耳骨的地方和剥了壳的鸡蛋一样光洁:“我和您一样想惩治那个施法者,我想请您听完。”
“深暗峡谷前的水面已经结冰,只要再过一段时间就能承受住商队和马车经过……”盗贼刻意地总结着,交接人在之前的会面让他主动要提起其中一人的身份,“就算有一个信仰生命之神的德鲁伊,也不能代表刀子耳朵会乐意接受‘南方的布莱’坐上他们的船,所以,他们会从冰面上走。”
精灵们对贩卖奴隶有点深恶痛绝,也许是因为有些出价者特别偏爱精灵的美貌和力量,精灵幼崽在市场上同样是紧俏的货色。
法师学徒从椅子上站起来,斗篷下面露出一点显眼的白色袍角,他重复了一遍新手盗贼最后的那个称号,转向交接人:“布尔维尔家的——你向我保证那奴隶是个普通人!”
“我说他是一位没有姓氏的学者,他在那时候确实不是贵族。”少了一只耳朵的女人狡猾地说,“我相信当您的导师知道您绑架了一位在侧塔的学者后,他会有所反应的。”
总有家主倾向于把没有施法天赋的孩子送去真知女神的神殿修行,更不用提起新斯坎的侧塔,它在平民和法师的声誉中非常好。
“一位贵族,一个南方的自由民。”白袍学徒干巴巴地说,声音一下变小了,他的导师是位善神的虔诚信徒,而敢于自己披上白袍的法师们最操心的除了自己的塔以外就是他们的名声。
强迫自由民做奴隶不至于在北方触犯律法,但不是能在法师之间谈论的,而他还被另一个施法者狠揍了一顿,这些事情足够使他失去导师的关照了。
“或者加入我们,我们会替您掩盖这个,尽管这个邀请的过程和设想不太一样,可结果不会差太多。”
白袍学徒尖利地问:“你在威胁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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