故事(一)(1/2)
陌言修穿过木槿花丛,银白衣角沾了湿泥。五月仲夏,庭院里许多花开的正好,蜂迎蝶舞,抖落大片花粉。陌言修大大地打了个喷嚏,不多久又打了一个。
他看见闵臻在庭中石案上煮茶,连忙凑过去闻了闻茶香顿时感觉舒服许多。陌言修一边捏着鼻子一边问闵臻:“你见到阿白了吗?我在院中找了半晌也没找着它。眼看到用饭的时候了。”
“溜去欺负隔壁猫儿了吧,”闵臻不以为意,“它饿了自会回来。”
隔壁是州牧家后院。
几日前陌言修在院内练剑,阿白趴在树上陪他。忽然从墙的另一边传出少女幽怨吟诗的声音,字里行间暗指闵臻。奇怪的是从那以后阿白一有空就去隔壁搞破坏,一开始是在州牧家小姐的诗稿画稿上踩梅花,后来发现州牧府小姐有一只心爱的狸花猫,于是肆意欺压那只猫,常打得它脑袋开花鼻下挂彩。
小狐狸极爱美人,陌言修是知道的。偶尔带它上街,看见相貌略微敷衍的路人,阿白也要朝他们吐舌头。闵臻是极美的,坐实了阿白心里白月光的位置。陌言修作为亲自将它从山里捡回来并且细心喂养的正牌主人,对阿白的偏心有些酸溜溜的,却又觉得它很通人性,心里宠爱得紧,只是面上不知道表达。
茶香四溢,陌言修坐下来给自己倒了一盏。两个人不再讨论小狐狸,转而说起另一件事。
“六玲阁的诗会就在明日?”陌言修瞧见闵臻手里摆弄着请柬。
闵臻笑着点头。
“你果真心悦那朵‘山茶花’?”陌言修不解,“我原以为你只和平日一样摆副来者不拒的风流样子罢了,如今越发像是真的上了心。”
闵臻拿扇子遮住下巴,嘿嘿一笑:“你还记得我此次为何云游至宛州吗?”
“因为植芜山有异象。”陌言修早听闵臻说过。
闵臻微微向前倾,压低了声音:“植芜山近年突然丰产玉石良材是因为山上灵气骤然充盈。那日上山我觉察到植芜山的灵气是人为施加上去的,就像这样——”他拿一个空茶盏罩住碟中的金丝枣泥糕,又指着茶盏说:“若到了能用灵力滋养这么大一座山的地步,此人修为必定极为高强,世间修行者没有几人能比。”
陌言修皱眉:“我曾在邺君皇城的藏经阁中随意翻阅过全大垣的能人异士录,不曾见宛州有这样厉害的角色。”
“的确未有传闻。据我推算,山中灵力存散约莫十五年了。而经过打听,十五年前宛州恰好来了个人物。”闵臻故作神秘地笑笑,眸中流光溢彩。
“是谁?”陌言修心中好奇。
“正是六玲阁的第一任阁主,人称‘啼弦公子’的楚些。”
陌言修恍然大悟。
眷南王府虽然才迁来宛州三年,但陌言修也听人提过楚些几次。
原来十数年前,六玲阁所在的绛榴巷远没有如今热闹,巷尾占地最广的所在还没变成乐坊,而是一家私塾,只零散管着几个学生。
私塾里学生虽不多,但屋宅却是先生祖上发达时留下的,宽敞大气,景致精巧,很受宛州当地风雅人士的喜爱。后来大概是文曲星被这个清苦的私塾先生感动,叫他花甲年高中进士,得封翰林。老翰林要举家迁去邺君皇都,宅子便会空置下来,想要接手的人多如过江之鲫,倘若光靠钱财一决雌雄未免太过俗气,老先生的意思还是布下曲水流觞,以诗文会友,最后得他老人家青眼耳朵青年才俊自然成为宅子的新主人。
角逐行将过半,就在快要比出前三甲时,宴会场中来了一位陌生公子。穿着无甚奇特,看起来只是刚在宛州落脚的游士,但据当时在场的人讲,这位公子面若好女,行似芝兰,缓带轻裘,衣袂翩跹,身负七弦瑶琴,腰佩如练长剑,从容而立,唇角笑意浅浅。
他原先只是看着,无奈周遭都是惯爱风雅之人,看见他背上背着琴,又风姿卓越,都撺掇他弹上一曲。最后老翰林也注意到他那边的动静了,表示也想请这位公子为文会助助兴。年轻公子不敢推辞,只好点头答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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