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3 乱坟掘尸夜惊魂（三）（1/2）
趁着夜色，程清之熟练地跳上程家某处空无一人的院墙，然后轻盈落地。
怀中之人悠悠转醒，一睁眼便紧紧盯着自己，他见怪不怪地报以微笑，最后忍不住问她道：“我就那么好看吗？”
“……”她终于别过了头，再不看他。
一进房间摸到药箱，程清之就开始对小朋友动手动脚，又是清理伤口又是上药的，最后活活把她包扎成了大半个粽子，只露出眼睛鼻子嘴这小半张脸，这才满意地停手。
说来奇怪，本来碰都不愿让自己碰的人，给她治伤的时候倒是乖巧得很。程清之只道她终是想明白了，无甚在意。
如此折腾之下，天色已渐明。
“好啦！”程清之转了转僵硬的脖子，冲这颗粽子道，“我看你还有不少内伤，接下来慢慢养阵子就差不多了。我出去一会儿，你正好可以先在这睡一觉。”
小粽子不作声，只看着他摇头。
方才在乱葬岗时光线稀薄，加上救人心切，程清之并未察觉出太多，可此时，这双紧盯自己不放的眼睛中，所有情绪一览无余。
“罢了罢了，我想你也睡不着，还是在我房里好生呆着为妙。”他起身欲走，口中道，“我这就去煮些润喉消肿的药，你好醒来喝。”
小粽子双手夹住程清之的衣角不愿撒手，明亮的双眼一直盯着他看。
程清之好笑道：“怎么这样瞧我？”
小粽子不说话，还是拉着他，眼睛也不从他脸上移开半分。
恐惧、厌恶、仇恨……全是恶意。
这些字眼在她眼中疯狂肆虐，最后明显是恐惧占了上风。可她拼命绷紧身体，硬是压下了因害怕而颤抖的本能。如此年纪便被迫经历了这些，承受着她本不该承受的痛楚，脆弱、却顽强地迎击着身心的煎熬。
程清之鬼使神差地伸出手，想摸摸她的头，又在半空中拐了个弯，拍了拍她伤势较轻的肩膀，笑道：“我是不会走的，只是去煎药而已。你喝了药以后，过不了几个时辰就可以说话了。”
小粽子还是和在乱葬岗一样紧绷着脸，丝毫不为到了程家而放松。
这个人救她回来，是想撬开自己的口吗？
对她这么温柔还给她治伤，是想让自己卸下防备方便下手吗？
他以为她经历了那些事情以后，还会是个不到十岁的懵懂儿童吗？
对于这颗粽子明显十分丰富的心理活动，程清之一点办法都没有，只好装作没发现，叹了口气，提议道：“要不……你和我一起去？”
小粽子立刻点了点头，松了衣角又夹住他的袖口。
果然是不相信他。
程清之无奈至极，却也由她去，懒得多做解释。
两人刚打开房门，便见一人直挺挺地站在门口，登时把程清之吓得不轻。
那人身穿程门弟子常服，约摸十七八岁，圆眼圆脸圆髻，正眼神热烈地看着程清之，兴奋地说道：“师兄你醒啦！”
“商、商陆？你一大早站我房门口做什么？”
“我看师兄你昨夜偷偷溜出程门，怕你在天亮之前来不及赶回来，要是有人找你发现你不在，然后传到家主耳朵里可怎么办？于是我思来想去，决定在天亮时到这里站着，若是有人过来，还可为师兄你拖一拖时间。”
商陆看起来完全没听到他房间里的动静：“没想到师兄你早就回来啦！”
“哎呀有心了，有心了。”程清之心虚地点点头，突然道，“不对吧？你怎么知道我溜出去了？”
“我……我有夜半赏月的习惯啊！一直都有的！你忘了我们怎么认识的了？”
程清之挑眉，虽知不对劲，但急事在身不容细想，先赶人走了要紧，于是点点头，催促道：“那现在没事了，你去忙你的吧！”
“师兄你……真的不需要我帮忙吗？”
“帮什么忙？”程清之不解，发现商陆正盯着自己旁边的小粽子，赶紧把她往身后藏，解释道，“你可别误会啊，这丫头是……是程……”
糟糕，忘记给她取名了！
“我懂的！”商陆露出崇拜的表情，赞叹道，“小少爷行事果然干净利落！简单粗暴！不愧是我们程门三公子啊！”
程清之满头雾水：“啊？”
此时有一内门弟子正好路过，看见他们便抬手打了个招呼：“商陆师兄，早啊！三公子，早——哎，后面那位是您刚抢的童养媳？”
商程两人齐声回答道：“才不是！”
那弟子露出意味深长的微笑，走了。
程清之顿感不妙，大喊道:“等等你给我回来！你是不是误会了什么！我觉得我们还可以聊一下的啊！”
可惜他这声音非但没把那个弟子喊回来，反而把另一个大麻烦给招来了。
只听不远处的屋檐传来一句讥讽：“天才刚亮，小少爷便如此中气十足，真是难得。”
说话这人名叫青衣，是程清之的贴身影卫，更是齐王亲赐给程门的那群影卫的首领。他虽然少言寡语，但待人接物好歹也算恭而有礼，唯独对待程清之时有所不同，众人至今不知缘由。
程清之眼前一亮，喜道：“大黄大黄，你快过来！”
青衣左看右看瞧了半天，发现站那的再没别人，这才不情不愿地从屋檐上跳下来，皱着眉头道：“说了多少遍了，不要这么叫。”
程清之随口胡扯道：“青黄相接，至大即一嘛！都一样都一样！”
青衣朝他们走来，看到一旁的商陆也没给个招呼，径直走到了程清之面前，阴阳怪气道：“怎么了我的小少爷？”
商陆插嘴道：“小少爷才不是你的！”
青衣：“我再提醒你一次，你不该叫他小少爷，你应该叫他……”
商陆毫不留情地打断他：“装什么酷！你能叫为什么我不能叫？”
青衣：“我是他的下属！你又不是！”
商陆：“我也可以当他下属！”
程清之揉揉太阳穴，听了半天终于忍不住出声制止道：“好了别吵了，你们吵来吵去每次都是那几句话……都说了给我停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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