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我不呢（1/2）

晚上十点多，陇师大后门右侧，蒋燃下了车。同时到达的车有好几辆，他随意瞟了一眼，没多注意便离开了。

等旁边车里下来几对衣着清凉的小情侣，蒋燃这才慢慢悠悠开了车门。

没有前门那么恢宏，陇师大后门是一条朴实平坦的水泥路，看不到尽头的三米多高铸铁式围墙从两边延伸而来，校门口左右几十米高的圆形赭石岩门柱上衔接着“陇南师范大学”几个正红色浮雕大字。门口保安室亮着灯，自动伸缩门已经关闭。

蒋燃后顺着后门那条水泥路往里走，那几对小情侣吵吵闹闹跟在他身后。

澹灼双手插兜，晃在那群人后边儿，再前面是踽踽独行的蒋燃，孤零零的影子在昏黄的路灯下拖的很长，干净修长的背影和那群红男绿女对比起来颇有点儿“众人皆醉他独醒”的意味。

这时最前面那个穿小吊带的女生和他旁边的紧身裤男生嗲声嗲气地说：“前面那个小哥哥好像很帅诶，腰细腿长的。”

那男生反手就捏了一把她的屁股把人搂的更紧，满不在乎道：“不就是个白斩鸡嘛，肯定丑逼一个，哪有老公帅。”

声音很大，澹灼估摸着蒋燃肯定是听到了。

因为蒋燃回了半边头，一个模糊的侧脸稍纵即逝，但他脚下步子没停，没有搭理那“紧身裤”，而是继续自顾自孑然前行，颀长的脖颈像只高贵的小天鹅。澹灼想这小警察还挺有气度，一点儿都不为琐事所困。

殊不知蒋燃只是快一天没吃饭饥肠辘辘，上午过后直接在酒店睡了个天昏地暗，进去的那点儿牛肉干和红薯条早消化了个干干净净，一觉醒来已是晚上。想着石磊晚上演出至十二点，他生怕路上出什么意外耽误就赶紧打车过来，现在时间估计只够他去找点东西吃，迫不得已才没去把那一看就肾虚早泄的智障揍一顿。

阳痿男别让我再看见你，蒋燃暗戳戳地想。他又从裤兜拿出手机看了下时间，十一点一刻，实在是饿得厉害，好在又走了一段路后，耳朵里逐渐传来了窸窸窣窣的人声，在闻到空气中飘来的蛋挞香烧烤香火锅香奶茶香各种香后，蒋燃乐的简直想原地翻个跟头再蹦三蹦，他果断跑了出去。

于是澹灼又听到那个“紧身裤”做作且鄙夷的声音，“你看那个丑逼肯定是怕等下灯光太亮，老公的帅气闪瞎他的狗眼。”

他看看不远处奔跑的蒋燃，稍加思索小跑跟了上去，在经过“紧身裤”时候稍微侧头看了一眼他的长相后，忍不住“噗嗤”笑了一声。

那眼睛有还没蒋燃一半儿大吧……

不顾“紧身裤”在身后气的跳脚：“你什么意思啊有本事打一架我操傻逼吧跑什么跑！”

澹灼跟着了蒋燃进了商业街。

道路两旁高矮不同建筑物上的灯牌闪着花花绿绿的光，各类餐饮店五花八门数不胜数，KTV小旅馆网吧也应有尽有，街上人群挨三顶五，各类小吃摊前也被挤满，“快不快”“多少钱”“两杯加冰”“多放葱花”的交流声沸反盈天。

澹灼眼瞅着蒋燃像只滑溜溜的泥鳅，在一家烧烤摊前左扭右扭挤了进去，不到三分钟又出来，手里多了一把烤串儿，然后转身去隔壁便利店冷饮柜里拿了瓶冰可乐，结账后了他又瞥了眼手机，便开始边走边吃，不一会儿伸手将一把竹签和一个空瓶扔进了路边垃圾桶。

烟熏食品配冰镇饮料，不健康，澹灼在心里默默给这种饮食习惯打了零分。

左扭右拐几次到另一条街上后，人明显少下来，没有刚刚那么密集，屈指可数那么几个。蒋燃终于停了下来，不过他面前是……24小时无人成人用品店？电光火石间澹灼脑子里闪过几个关键词，学校附近，小旅馆多，吃饱喝足，成人用品，他得出一个猜想——难道这小子不是来查案反而是来约炮的？

澹灼站在路灯杆背后挡住半边身子，脸色不明的看着蒋燃。

小警察侧身对着他，暧昧的粉色暖光透过长方形灯箱映照在他身上，显得迷离又骀荡，澹灼甚至看到他鼻尖上冒出了点点毛毛汗，嘴唇过红微微肿胀，看来刚刚的烧烤里还加了辣椒，饮食习惯扣成负分，澹灼摇摇头后继续观望。

小警察低头看看手机又看看成人用品店，看看成人用品店又看看手机，走到成人用品店左边的火锅店走回去，看了看手机，走到成人用品店右边的烤鱼店走回去，又看了看手机。

澹灼有点奇怪，这小警察在干嘛啊？都好意思约炮了还不想花钱买套儿？

蒋燃此时有点头大，他又确认了一次手机上胡天光发来的地址，没错啊，就是这里，可是为什么是家成人用品店？？？蒋燃郁闷地拍了两下头顶，已经十一点半了，他犹豫了下，推门进了这家成人用品店。

无视了两边墙上贴着各种“包小.姐”“清纯学.生.妹”“靓丽女教师”的小广告，蒋燃走向房间最里面整整齐齐摆放的三台自助售卖机，各类安全套按摩棒润滑剂透视装摆在里面，花样百出，让人目不暇接。

蒋燃又踱了个来回，已经十一点四十了，他脸上表情漠然内心疯狂吐槽，这奇葩酒吧是要像隐藏副本触发什么条件还是要像卖火柴的小女孩一样点根火柴许愿才会出现啊我的七舅姥爷。

男左女右gay中间，蒋燃气结地看向最左边的那台自动售货机，内心做了一番激烈斗争后拿出了手机，扫了扫机器上的二维码，心想我就试试，不丢人，买一个也不丢人。

蒋燃迅速扫码闭眼瞎点了一个付款后，那机器开始闪起红光，空气中突然响起一声娇滴滴的“人家来了呦”，一盒避孕套就掉在了取货槽里，他麻木地把东西拿了出来，暗骂自己是不是脑抽，开始不抱什么希望地等待。

澹灼看到蒋燃推门进去后好一会儿也不出来，心生疑惑，他从烟盒里抽出一只烟便信步过去，隔着玻璃门就看着那小子弯着腰好像真买了个什么，看来真的是来约炮的，他的心里除了鄙夷还莫名多出一点失望。

澹灼有点愠恚地推门进去，对方刚站直便下意识转过了身，一盒避孕套举在手里，上面印着什么助你重振男人雄风，好像还是螺纹凸点型。

澹灼本能地朝蒋燃那儿看了看。

蒋燃只觉得进来那人好像瞄了一眼自己的裤.裆？这是真实存在的吗？就算我长得很好看男女通吃这样赤.裸裸的性骚扰真的好吗？他脸色一沉正欲发作，就见那男人已经走了过来停在离自己半米远处，嘴里叼了只烟慢条斯理。

“借个火？”

面前突然多了个人，已经消失的羞耻感又涌了上来，蒋燃刚想把手里的避孕套塞兜里却发现出门急没穿夹克。他神色一僵，头也不抬然后没好气的说：“如果我不呢？”

澹灼觉得有点搞笑，对这个半夜出来约炮的小警察心里的鄙夷更甚，觉得自己真是看走眼才觉得他会出来查案。他漫不经心的回道：“那就算了呗，打扰你做好事的兴致了。”做字咬的极重。

蒋燃觉得这人简直是无缘无故莫名其妙，他抬速的观察了下这个奇怪的“神经病”。俊朗笔直的身姿像白杨树一样挺拔，黑T黑裤，一头短发将清隽俊美的立体五官尽数露出，可惜蒋燃依然没心情欣赏，因为那男人低头斜睨着他，眼里全是轻视和挑衅，蒋燃至今没找到酒吧，本就焦躁的很，他恶狠狠地瞪了回去。

一时间剑拔弩张，两个人用眼神噼里啪啦交着战，空气中弥漫着一股火.药味儿。

忽的蒋燃听到一声开门声，他有点懵，外面门没开啊，那男人的目光好像也越过他望去了后方。

蒋燃疑惑的转了个身，就觉得自己被雷了个外焦里嫩，只见中间那台售卖机已经被推开了，两个男人像连体婴儿一样亲吻着走了出来，经过他时候还投来了意味不清的黏腻目光。

这是什么反人类设计，还让不让客人进去，是不是每天都在想着怎么倒闭，蒋燃在心里把老板骂了个狗血淋头，用力把避孕套盒子捏扁塞进裤兜后上前拉开售卖机门走了进去。

澹灼蹙眉，没想到这小子这么执着，还是想去约炮，居然还找个这么隐蔽的地方接头，他想了想，也拉开门走了进去。

通过一段只有墙上装饰着蓝色彩灯的昏暗走廊后，蒋燃看到前面出现了一扇小木门，小木门上方是印着漂亮花体英文的蓝紫色亚克力门牌——RAIN。

蒋燃看了下时间，11.45，还好赶上了，他舒了一口气，大步流星走上前推开了门。

里面音乐喧嚣嘈杂，空气里都是烟酒荷尔蒙的味道，五颜六色的灯光闪烁照耀到每一个角落，蒋燃绕过舞池里群魔乱舞疯狂扭动的男男女女，走到环形吧台前找了个能看到不远处舞台的高脚椅坐了上去。

调酒师瞬间鬼魅一样飘了过来，声音嗲的像志玲姐姐附身，“小帅哥要来点儿什么呀？”说话间朝蒋燃来了个“WINK”。

蒋燃掉了一地的鸡皮疙瘩，他镇定的问：“有没有温开水？”

“盗版志玲姐姐”切了副关爱残障儿童的表情，“帅哥没有呢。”

蒋燃面色不改，“那我不要了。”

“盗版志玲姐姐”脸上表情又切成看不起，“哦那帅哥麻烦您不要坐在这里了呢，挡住别的客人了呢。”

蒋燃有点不明所以的回头，就看到刚刚外面那个“神经病”站在自己身后，闲适自在得很。

蒋燃手握成拳又松开，他劝慰自己一切都要以案情为主，他站起来坐到了旁边的椅子上，那“神经病”居然又跟了过来，在“盗版志玲姐姐”再一次催促下，蒋燃深知自己今天不是揍这娘炮一顿解气就是要和后面那“神经病”打一架了。

澹灼看着小警察又一次站了了起来，脸色已经黑如锅底，但是极力克制着。还不走吗？我可是为了维护人民警察的光辉形象啊。

这时候酒吧音乐突然停了下来，舞台上出来个全身挂满了金属饰品的男生，标志性的红发让蒋燃一眼认出那就是石磊，蒋燃强行把那股怒火吞下了肚，他阴沉沉的对澹灼放了句很没有技术含量的狠话：“你给我等着。”

然后不动声色地悄悄朝舞台走了过去。平心而论石磊长得还算周正，不然舞台前面也不会有一群小女生为他尖叫。

人模人样儿干的不叫人事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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