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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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刚恢复了一点知觉的时候,柳洇以为自己是回了地府。地府原来是个温暖的地方,全不像自己先前以为的那样,可怕又冷清。

随着体温的上升,她的意识逐渐回归。

原来自己没“死”,是卫子严救了她。

她以为卫子严会发火,或者说些“自作自受”之类的话来讽刺她,然后再像往常一样任劳任怨解决她惹下的祸事。但实际上他除了照顾她之外一句话都没说,默默地替她做完了所有事。

大概被照顾得太舒服,柳洇被暖烘烘的卫子严抱着,迷迷瞪瞪地坠入梦里。

梦却延续了白天的恐怖。

梦境里,柳洇发现自己依然被刺骨的水包围着。她看不清晰,只能粗略地感知到水很蓝,是天空的颜色,岸上站着几个人,辨不出面目。

她一连呛了好几口水,想向岸上的人呼喊求救。她听到自己张口时被池水灌入喉咙的咕噜咕噜声,和水流涌入耳朵的可怕声响,这让她的脑袋发胀,鼻腔发酸,恐慌与不安侵袭了整个躯体。

她的脚似乎不大灵便,她拼命想要向下蹬腿,脚掌却不受她控制。她惊恐地发现脚掌与脚踝形成了一个不可思议的诡异角度。

连那水也仿佛被赋予了生命一般,随着柳洇蹬腿的动作反而要把她往水里面拉。这让她感到脱力与绝望。

水面在柳洇眼前淹上来又淹下去,折射的阳光刺得她那双本就不大行的眼睛完全睁不开。

水下的温度是比水面还凉的,柳洇开始抽筋了。

她扑棱着向水面伸出手,企图引起岸边人的注意,显然岸边的人是在看着她的,柳洇不明白为什么他们不来救她。

池水不断挤压着柳洇的胸腔,她肺部的空气变得愈发稀薄,她的动作逐渐迟缓,幅度也没有之前的大了,几近窒息的恐惧居然不如水里的幽闭感来得强烈。

柳洇能清楚地感知这是一个梦,或者说是前世的记忆。所以尽管此刻她被淹在水里奄奄一息,藏在这具柳洇身体里的,来自现实的“柳洇”却是神智清晰的。

她无法操控这具身体,可她能切身体会这具身体的一切感官知觉。

在她闭上眼睛,身体停止扑棱而开始下沉的时候,岸边传来一声模糊的声音。

伴随着“扑通”几声,她被人粗鲁地拖上了岸。

被拖上岸后柳洇没有立即醒来,因此藏在这具身体里的“柳洇”只能听到一些似远似近极其不真切的声音,身体被人随意翻转拖拽。

柳洇呛出一口水,开始大口喘息,仿佛灵魂都要通过这几声喘气在出窍与归体的边缘徘徊。

长时间在水中的浸泡让她花了很大力气才能勉强睁开眼,眼眶酸涩发痒,却依然是朦朦胧胧的一团,只知道天是蓝的,旁边一大团绿色的树。

耳鸣持续刮刺着她的神经,吵得她脑仁直疼。腹内的饱胀感与池水留在嘴里的腥臭味道让她产生了一阵又一阵的恶心感觉,止不住地开始呕吐自食道涌上喉头的秽物。

“知错吗?”

她听到一个声音划开一众喧嚣直达她的耳膜。

柳洇没有回话,只是倔强地把头偏向一边。

“扔。”

瞬间,柳洇被人拖起又转手抛向空中。由她撕裂开空气后产生的风,吹在湿透的衣衫上,让她不自觉打了一个冷战,却在刹那间摔向水面。

粼粼的水面破开来激起一层白色的水花,身体与水面接触的地方泛起一片火辣辣的疼痛。耳膜因为水压陡然生出了尖锐的刺痛感。

入水是一瞬间的事,池水争先恐后地往她的口鼻灌进来,鼻腔内部的极度不适引得她呛了水,一串大大小小的气泡自她的嘴中逸出。

此前的溺水与脱力带来的痛苦仍未从她的体内消散。而此刻的难堪更是加深了她的绝望。

“我为什么活着?”

她听到一个熟悉的声音。

于是她放弃了挣扎。

耳鸣依旧在她的脑内喧腾,但她发现水里其实很静谧,天空与水面的波纹很平和。仿佛时间在这池水中不起任何作用,她觉得当下的这一刻无比漫长,又无比短促。

再往下是连光线也透不进来的幽暗。

柳洇想,就这么死了也好。

……

柳洇睁开眼,不受控制的大口喘息,空气没了任何阻碍,源源不断地随着她的呼吸钻入肺里。

原先还在下沉的身体突然就这么仰面朝天,安稳地躺在床上,这突如其来的上下颠倒让她产生了一阵不太真实的晕眩与失重感。

她分不清前一秒的窒息是现实还是梦境。

睡在旁边的卫子严被她大幅度的动作惊醒,他的手还圈在柳洇的腰上维持着一贯保护者的姿态。他微微撑起上半身看向柳洇,捧住她的脸,轻轻摩挲着,安抚她道:“怎么?做梦了?”

他的声音里带着刚睡醒的沙哑与低沉,却有一股莫名其妙的穿透力,让她瞬间回魂。

柳洇的大喘气仍未停止,她感觉有双手正扼着她的脖颈。

她不自觉地摸上自己的脖颈,惊魂未定。视线被卫子严强制对上,她看到卫子严的脸后才逐渐感到心安,像是魂灵归位一样终于切实地感受到了自己的重量。

“我……”她努力咽了咽口水,喉咙干燥发涩,“我梦到前世也溺过水,好像是被人扔进水里的。”

卫子严把柳洇抱进怀里,像哄孩子一样,一下一下温柔地拍着她的背,低头在她耳边低声呢喃:“没事了,现在没事了。”

柳洇反手抱上卫子严,她听到卫子严的声音后,突然觉得很委屈,眼中隐隐含泪,声音也呜咽起来。

人总是这样,本以为自己可以忍一下的。可一看到亲近的人,就会情不自禁地想撒撒娇,流几滴泪,半真不假地骗来对方的疼爱。

柳洇躲在卫子严怀里轻嗅他的那股温暖清爽的味道,感受来自他胸膛的,强健有力的心跳。渐渐的她的呼吸开始平复,身体也不再因为恐惧而颤栗了。

“我错了,我不该贪玩跑出去的……”

卫子严却根本不和她追究昨天的事件,只是低声说:“我开了你的权限。你现在可以随意进出这里。”他顿了顿,像是后怕一般说:“以后要注意安全,不要乱跑知不知道?”

柳洇是缩在卫子严怀里的,她其实看不到卫子严脸上的表情,而他的语气又再正常不过。

她努努嘴说:“为什么你说得好像以后不会回来一样?”

卫子严没吭声。

这让柳洇又变得紧张起来了:“你不会真的不回来了吧?”

卫子严抬起头用额头蹭了蹭柳洇的脸颊:“我不走。只是提醒你以后要小心。”

柳洇听后长舒了一口气,心肝脾肺肾终于归了原位。

她后知后觉地发现自己正被卫子严抱在怀里,而且好像从自己睁眼开始,卫子严就在身边了。她好了伤疤忘了疼,瞬间注意力就被引到这件事上来:

“你怎么在我床上啊?”

柳洇扯着嘶哑的破铜嗓子,语气里掩藏不住的震惊。

“昨天先把你放到我床上去的,现在还湿着你让我怎么睡?”

“啊……”柳洇眼睛开始虚虚地乱飘,不敢再对上卫子严的视线。

卫子严却是很好意思,完全没有之前柳洇“勾引”他时候的克制与禁欲。对于“爬上对方的床”这件事没有表现出丝毫的不自在,俨然这是他的另一张床一样。

“你饿不饿?”

卫子严换了个姿势,这时他松开了圈在柳洇腰上的手。他侧躺着面对她,伸出一只手去揉柳洇的脑袋,完全是一副小情侣之间早上睡醒的亲呢模样。

柳洇现在脑袋里塞满了一堆的问题。

昨晚自己是被怎么救起来的?

卫子严又是什么时候回来的?

好像展特助也来过了,他有没有知道点什么?

做的梦又是怎么回事?

为什么同之前的记忆完全不同?

她为什么会被人扔进池子?

为什么自己溜出去闯了祸,卫子严不但不“责骂”自己,反而态度还变了这么多?

不过柳洇的身体比柳洇本人诚实得多,它没有理会柳洇脑内的一串疑问,响起了这么多天来的第一声“咕咕咕”,时间点凑得如此巧妙,好像完全是为了回答卫子严的问话一样。

卫子严宠溺地看着柳洇:“你躺会儿,我叫周阿姨过来做。”

柳洇乖巧地缩回被子。

卫子严下了床,他昨晚只脱了件外套,睡了一夜的衬衫与西裤皱得不成样子。

柳洇探头看到卫子严难得的一副狼狈模样有些想笑,转念一想对方完全是因为自己才搞成的这副样子就不敢笑了。

卫子严看着柳洇缩在被子里的憋笑举动却只是无奈地眨了眨眼睛。

好不容易蓄起来的精气神,总不能拎出来打一顿吧?

他从床头拿起手机不放心地看了柳洇一眼:“你再躺会儿别乱跑,等会儿给你涂药。”然后轻手轻脚地开门走了出去。

柳洇惬意地躺在床上伸了个懒腰,仿佛挨冻溺水和噩梦根本不存在。

过了半小时左右,卫子严敲响了柳洇的门,隔着门说:“快去洗漱,周阿姨做好饭了。”

柳洇慢吞吞地从床上坐起来,她刚刚仔细检查了,伤口还是很红肿,而且手指头不大灵活,坐也不能坐,站也不好站。

这还不是关键,她刚刚想起昨晚卫子严似乎抱她去洗过澡,甚至后来还给她涂过药膏……

她红着脸踉跄地下床,想起甚至连此刻穿在身上的睡衣也是卫子严给她换的。

低头看看自己十个红肿得跟萝卜似的手指,又很泄气。

她晃晃脑袋心里暗忖自己才不是那种娇滴滴的小姑娘呢,习惯性地用手去撩垂下来的头发,却猛然发现自己的那一头长发突然就不见了。

她抓起一把挂在肩上的黑发看了又看,也顾不得自己此刻发麻发痒的红肿脚掌,蹦跶着跑去浴室——怪不得感觉头突然变轻了好多。

在浴室里她发现了一件更神奇的事——浴室的镜子竟然能照得出她了!

她呆傻地望着镜子里的人,大脑又是一片空白。

大概是柳洇在房里磨蹭的时间过长,卫子严开门进来,看看她又在扑腾些什么幺蛾子。

于是,他在浴室捕获了一只已经僵掉了的傻鹅。

卫子严身量高,站直了有半个头是不在镜框里的。此刻他站到柳洇身后,半弯下腰,伸手在柳洇眼前晃了晃,对着镜子里的柳洇说:“在看什么?”

“我好像……看到自己了……”

“嗯。你至少在昨天就不透明了。”卫子严的语气很平静,似乎并不以为意。

“啊?”柳洇回过头,一双杏眼惊得浑圆。

卫子严后退半步,用手托住柳洇的下巴,合上她的嘴巴后说道:“昨天是保安看到你了才给我打的电话,还以为你是小偷。”他顺势用掌心托着柳洇的下巴,捏了捏两侧柔嫩的脸颊。

“那昨天,展特助有没有来?”柳洇被卫子严捏得有些嘟嘟嘴,话都讲得含混不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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