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冯辛树坐在柳洇身边,他几次开口想同柳洇说话,都被沈常清或是陈百药打断。

冬郎年纪小,男孩子的七、八岁是连狗都嫌烦的年纪,他一会儿嚷着要吃杨花萝卜,一会儿又要母亲给他夹毛豆,吵得饭桌上的氛围很热烈。

柳黎一面照顾冬郎,一面又极力想拉拢冯辛树同柳洇说话,见到自己丈夫或是徒弟有意无意地打断人说话她就着急得不行,桌底下暗暗踢了好几脚,抽空还要偷偷碰一碰她那个光只顾着吃的傻妹妹,教她多与人开口谈心、促进情谊,总之鸡飞狗跳地很忙碌。

冯辛树饭后同沈常清小酌了几杯,直至月上柳梢头才同众人告别,结束这一场虽略显粗糙,但好在宾主尽欢的家宴。

收拾碗筷一般是由柳洇同百药共同承担的,但今夜陈百药被沈常清叫去画明堂图了。冬郎没到年纪,却也被捉在一边看。柳黎顶了百药的空,留下来同柳洇一块儿收拾。

大堂只余下她们两人,灯火暗淡。窗外有虫鸣和着蛙叫,月光洒落在中庭的古槐冷叶上,轩前有女主人殷勤培壅的葱草花,是准备两人一同染指甲玩儿的。

柳黎在屋里一边收拾,一边狠狠数落了她这个不争气的小堂妹,请人家进门用饭,却不知道多与人接触,光只一门心思地低头吃饭,抬头夹菜,也不照顾着点身旁的客人。

柳洇闷头干活,既不插嘴打断也不答话。

两人一道捧着装了碗筷的木盆去到后院,那儿有一口井,里面涌出来的井水清凉有回甘,往常是她和百药一起在这里洗碗,今日换了搭手,要比平日热闹一些。

她知道这个多年未见的堂姐是个泼辣外放的性格,做事风风火火。听说在她没来之前是柳黎专门负责给医馆的病患包扎,常叫那里惨叫连连,哪怕现在帮手换成了她,病人们见到柳黎也还跟老鼠见着猫似的。但街坊邻居都道她好,热情又实诚,沈常清不在的日子能够独自支撑起一家药房,日子过得红火有旺气。

柳黎虽然活泼爽直,但意外地内心比谁都要敏感细腻,她的共情能力远远超过一般人,只是她很少袒露心声,只有情到浓时才吝啬地从缝隙里漏出来一点。

她这时低头洗着碗,嘴上明明说着数落人的话语,自己却突然落下眼泪。

柳洇原也只是低头任对方嗔怪,听到柳黎的哭腔才愣愣地抬起头去看她,见到对方抹着泪水避开她的视线。她心头一紧,放下手中的碗拿湿手在围裙上擦了擦,抚上姐姐的脸颊。

“怎么了?为何突然哭起来?”

柳黎挥开她的手:“没事……”

柳洇看着她。

“我只是想起白天你说的话……疼惜你……”

柳洇开始回忆。

“白天你对我说配不上冯辛树,我妹妹这么好,怎么会配不上他?”

“阿姊……”

柳黎用手背抹了把脸,眼眶依然是红红地盈着水光。

“你现在已经不年轻了,虽然看着显小,我对外也都往小了报你的岁数,但总归……该找个如意郎君嫁了,生一双好儿女,合合满满,过正常女子该过的日子……”

“阿姊……你知我无意……”

“我明白你不想外嫁的心思,阿姊何尝希望你远离近旁?我那些从小长到大的小姐妹们一个个都天南地北地分散了,我自然希望你能一直留在我身边,但……总归,总归女子就应有个好归宿,阿姊不能耽误你。”

“我这么残破的一具身体,如何去骗了人家好儿郎?”

柳黎握住她一双冰凉的手,不赞同道:“眼疾老了人人都会有,脚跛只要不妨碍走路就行。你相貌生得秀美,性格也讨喜,从小男男女女就爱围着你转,趁现在还有青春相貌,即便有些无伤大雅的缺点也能被世人接受。老话说‘人无疵不可与交’,阿姊是觉得你不必如此介怀。”

柳黎虽与沈常清少年结成夫妻,但有些事沈常清到底没有全告诉她。故而她只道柳洇身体上的疾病,大抵猜测出她过去过得艰难困苦,却不知道她真实经历过什么事。

柳洇垂眼闷声说道:“阿娘以前和我说过,凡因相貌而同我交往的人都应审慎待之。”

“旁人也许是,但冯辛树必定不是,阿姊相信他的为人。”

“阿姊为何如此属意于他?”

“傻妹妹,他身为县令,屡破奇案立下功劳,你看看现在日子比往年好了多少?如今多少小姑娘都蜂拥围在他身边,你看人家有搭理她们吗?这就证明冯辛树为人正直,是个君子,这是其一。”

柳洇歪着头,此前她从没往婚嫁恋爱方面考虑,也从没关注过冯辛树的私人作风。

“其二嘛……”柳黎顿了顿,脸颊漫上来一团可疑的红晕,“他看你的眼神,同当年我做姑娘时候,你姐夫看我的眼神一样。”

柳洇看着她没回话。

柳黎补充道:“他看你时眼里会有光。”

“你别瞎说……”

柳黎说着说着自己也笑起来:“真的!他每回见到你就会笑,哪怕你不开口,光只一眼扫过去看他两眼,他就傻兮兮地咧嘴先笑开了,不知道有多开心,不信你下回遇见他试试。”

“我才没那么无聊去试探别人。”

柳黎收敛起笑容:“人家是真心对你,你就不能朝他迈一步吗?哪怕给个回应也行,让人家知道你的心意。”

柳洇硬邦邦地说:“我什么心意?我没有心意。”

柳黎恨铁不成钢似的,狠狠戳了一下她脑门:“就你个死丫头!油盐不进!”

柳洇下意识地拿手背揩了两下额头,说:“阿姊你别乱花心思了,我不会外嫁的。要是哪天你嫌我丢人碍眼了,就来同我直说,不用顾及什么情面,到时候我就走开,不会让你做难的。”

柳黎把洗了一遍的碗筷全扔进重新打上来的井水里,气愤地说道:“我没有要赶你的意思!你瞎想什么呢!”

柳洇道:“我是说,只要阿姊不嫌弃阿洇,阿洇是不会扔下阿姊还有冬郎不管的。你们是我在世上最后的亲人了,让我留在你们身边行吗?”

柳黎险些又要落下泪来,她一把将瘦弱的柳洇拉进怀里,连道:“你这傻孩子……怎么会这样傻?把你嫁出去反倒要害我担心你会不会受婆家的欺辱了……”

柳洇安慰她:“再说你和姐夫的医馆也缺人手,我要不在你们还得雇外人进来,我工钱又不多,包吃包住再另外给点买包子的零花钱就够用了,阿姊你真是血赚不亏诶!”

柳黎一个巴掌拍在她的后脑勺。

“阿姊疼……”

柳黎转手又给她揉起来。

“冬郎过生辰的那天深夜,我起夜路过你房门时听见里面有哭声,以为你住在这里不开心,怕你一个人太寂寞……”

柳洇怔了怔,她深深埋在柳黎的肩窝吸了一口气,她是记得那天深夜自己落泪的原因的,但她不确定能不能同柳黎说,怕也勾起她的伤心往事,但最终她还是忍不住说了出来:“那天看见你们给冬郎过生辰……我想起了爹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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