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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3(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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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康五年。二月。

魏寅璋步出朱雀大门后迅速跃上一匹官马,也不顾身前身后的一应同僚与护卫,头也不回地朝王府方向狂奔。

昨夜的三更梆子尚未敲响,柳洇腹中突然传来阵阵绞痛,忙得王府上下一夜未曾合眼。

今早岀府前他有过片刻犹豫,最终还是选了去上朝。

只这一个半时辰里他心烦意燥,好容易熬到下朝就接到王府仆役的消息,说是柳洇临盆大出血,如今生死未卜。

他慌忙上马回赶,心中更是惴惴难安。

几日前他梦见柳洇难产,醒来后惊出了一身冷汗,那时柳洇分明就安稳地躺在他身边,却让他生出一股距离遥远的错觉。

他无声地看着她的背影一遍遍安慰自己,然后越过她的肩膀去看她熟睡的脸庞,有些红,比初见时胖一些,正一起一伏地打着轻微的呼噜。

他低头吻了一下她的肩头,又忍不住探身下去亲吻她的脸颊,只清浅的两下,再多是不敢的,怕吵醒她。怀了孕脾气见长,连他都不敢多招惹。

从大殿到明王府的距离不远,他却觉得这条路要比往常漫长。此时正值柳絮风飏的季节,路边桃花妖妖,花团锦簇,他想若是母子无虞,当办场流水宴席,请遍京城诸贵,风头须盖过往昔所有办过酒席的人家。

他又想到若是个女孩儿也无碍,只要柳洇欢喜,愿意对他更顺服体己些,他便能将这女娃也当作宝贝似地宠爱,哪怕天上的星辰都可摘给她。

他还想自己得改改脾气,再不能对柳洇起高声了。两人既已有了孩儿,想来她再不会起什么外逃或者不忠的心思了吧。

魏寅璋紧绷的薄唇有了一丝松懈,但眉目很快又蹙起来。他不愿想到意外,可惜心里一个接着一个冒出的念头并不遂他的意。

他刻意让自己深吸了一口清凉的空气,指尖有些微颤。

回到王府,谢安正在门口等候,他老远就见到魏寅璋身后腾起飞扬的尘土疾驰过来,在对方尚未松掉缰绳下马时就连忙迎出府回报:“恭喜王爷,喜得贵子。”

魏寅璋的眉头仍未完全舒展开来,谢安匆忙补上:“母子平安,夫人虽出了一阵大血,好在后来熬过来了,此刻正在房里歇息。”

魏寅璋来不及说话,脸上是显而易见的兴奋,又有如释重负后的轻松,他快步往后院赶去,将一众仆役、护卫再次甩在身后。

柳洇是在黄昏清醒的,下腹撕裂的尖锐痛楚让她呻/吟出声。魏寅璋正在屏风后面批阅文牒,他听到动静起身过来,发现人醒后立即叫了房外的嬷嬷进来照顾,自己退身在众人后面不作声。

柳洇是看到魏寅璋的,但她疼得厉害,无暇拿出多余精力在他身上。等众大夫、嬷嬷们被遣出门,他们才有了为人父、人母后的第一次接触。

是柳洇先开的口,她问魏寅璋是男孩还是女孩。

倒是魏寅璋有了难得的局促,他起头先是支支吾吾地说不拎清,然后招呼也不打地突然出了房门,片刻后又跨脚进来说:“是儿子。男娃儿。”

柳洇示意明白了,闭上眼,不打算再搭理对方。

魏寅璋也没有不满,他知道柳洇一连挨了几天疼痛的磨难,今天才有惊无险地诞下一子,疲乏是自然的,她须得好好调养一段时间才能恢复康健。

他没话找话地问:“有点气力没有?想吃什么?”柳洇没想回应,他自己很快填补了中间陡然出现的空白:“华嬷嬷熬了补血粥,我过去催催。”说完又迅速出了房间。

柳洇听到木门一开一合的声音,别过头去面对床板。

自她怀有身孕以来,魏寅璋逐渐回到了最初诱骗她时的态度,虽偶有强硬,多数还是温和的,甚至可以说是关照得无微不至。

但她明白对方是另有图谋,因而时时保持了一颗戒备心,决意不让自己掉入又一个温柔陷阱里。她心头仍旧沉重,眼角突然滑下一滴泪,很快被她低头蹭在被角上。

喝过粥,夜色浓重,魏寅璋执意不肯离开。他原要上床与她同睡,最后因为她身下仍未痊愈的伤口而不得已作罢,但坚持坐在床边的地面,借口怕她半夜醒来没人看顾。

柳洇的脸色依然惨白,她动动嘴唇终是没说什么,随他去了。

屋里只留了屏风外边的一盏烛灯,床边的光线昏黄,意外地有些温馨。魏寅璋从被里捉了她的左手出来握住,手腕带起的一点缝隙被他封得严实。

“还痛吗?”

柳洇不答。

隔了会儿他伸手探进被里,问她:“还温着吗?要换水吗?”

柳洇仍旧没有回应,兀自闭了眼睛。

魏寅璋受了冷落倒没觉得什么,暖壶还有热气便打消了换水的念头,想着一会儿她睡了再换也行。

他双手握着柳洇的那只左手,后来实在没忍住就低头吻上她的指背,他以为柳洇会抽手回去,哪怕稍微动动挣扎一下,但什么都没有。

他的角度只能看到柳洇侧面的小半张脸,睫毛很翘,是正面看不出的浓密,和人一样乖巧、服帖地铺在那里。

他是有点儿失望的,白天他已经欢喜一日了,好容易熬到柳洇醒过来,他其实很想和她分享初为人父的心情。

他实在算不上会表达,但这不妨碍他想听听柳洇用她惯有的语气问他“孩子长得像谁?”、“他此刻在哪儿?”、“乖不乖?”、“取什么小名好?”

然后他再“勉为其难”地叫奶妈把孩子抱过来给她看看,顺便再知会她接下来的安排。

可惜柳洇看起来一副很累的模样,病怏怏的倦容,对人爱搭不理,他明白生子是女人一生中的大事,是鬼门关走一遭的险关,她现在能安全无虞地躺在这里,该是四方神佛保佑了。

两人就这么保持了一躺一坐的姿势许久,倒也相安无事。直到月上中天,魏寅璋支着下巴打起瞌睡,他一个激灵突然惊醒梦中,看柳洇呼吸平稳顿时放下心来,随后偷偷把她那只手又塞回被里。

柳洇没睡着,她缓缓睁开眼睛歪头看他,视线就这么毫无防备地与他撞在一起。

“你没睡着?”

柳洇这次给他回应了,她点了下头,眼神没有闪躲。

魏寅璋还有些不清醒,他抬手随意地抹了把脸,眼里布满血丝,鼻音浓重:“我以为你睡了,方才眯了会儿。”

柳洇不理他,这次脸也别过去了。

魏寅璋心底蓦然涌上一丝酸涩,他忍无可忍地扑在她身上,小心控制了力道,将头深深埋进她的颈侧恨声道:“说句话会死么?!”

柳洇不响,魏寅璋索性上床把她搂进怀里:“你他娘的跟死人也没分别了!怎么就……”他停顿了会儿还没把话说完,柳洇就不耐烦地挣扎起来要推开他。

他立马低声安抚她:“我不动你……”他又怕柳洇不信似的,又追了句,“真的。”

他像是害羞,往旁边挪了挪,脸又埋进她拢在枕边的浓发之中,长长吸了口气,舒服极了似地发出一声叹息,酝酿了会儿瓮声瓮气地说:“我……就是太想你了。”

柳洇乍听之下竖起一身寒毛,她从没听过魏寅璋说这种类似剖白的肉麻话。在她眼里,他就是个得失心浓、阴谋意深的官僚,是个为达目的不择手段的钻营小人,杀人如麻、嗜血成性,怎么会有正常人的感情?

定是又设下圈套以换取她的真情来利用。

魏寅璋自己也没想到这句深藏在心底的话就这么轻巧地跟着那声叹息滑出来了,他不自在地咳了一声,但很快发现其实那些憋在心里的话,那些日夜萦绕在他耳边、堵塞在胸口的诉白,好像并没有十分难说。

他一张嘴,话就自动自发地从喉咙翻涌上来,他开始自顾自地说起来。

“我很想你……”

“几日前还梦见你了……”

“只要你听话,往后我都不逼你了……”

“以前不是真心要戏弄你,是一时没忍住……”

“那五年……你是否对别的男人动过心?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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