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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洇睁眼醒来，一时竟想不起自己究竟身处何地。有那么一个瞬间，她是分不清现实与梦境的。
她望向悬在头顶的天花板，等待前世今生的事儿一件件蹿入脑海，头胀痛得厉害。这次的记忆太过完整，比旁人多活了一辈子似的。
不知隔了多久，她听到门外一串不算响的脚步声。
窗外透进来几缕昏黄的光线，柳洇起身去拉窗帘，隔着薄纱见到外头霞光万道，已是傍晚时分了。
房门就这么悄无声息地被打开，卫子严站在门口，手上拿着一台薄笔记，见到那抹瘦弱的身影一时不知该进该退。
柳洇回头去看，还是那张熟悉的脸，她冲他笑了。
卫子严见到日思夜想的笑靥，两条长腿就不受控制地迈开了去，把人实实在在地抱了个满怀，声音里带着几乎满溢出来的惊喜：“你醒了？”
柳洇的手搭在他的胸膛上，是一个防备的姿势。她手上稍稍使了点劲儿，卫子严就被推开了。
“嗯，醒了。”
卫子严不知是高兴疯了还是怎么，一点儿也没介意，脸上是浓重的思念与欢喜，一连问了串问题：“什么时候醒的？哪儿不舒服么？饿不饿？想吃什么？”
说着他拉开柳洇的手臂打量了一圈儿，然后一个起身就把柳洇抱上了床：“什么时候改改你不爱穿拖鞋的毛病！这么凉的天儿还敢下床呆着！一点不让人省心！”
柳洇这次没有抗拒，任由卫子严把她抱上床，又抓起被子把自己裹了个严实。
卫子严拿手贴住她额头试体温，嘴里咕哝：“怎么不说话？睡傻了？”
柳洇把他的手拉下来：“我没事儿了，你别瞎担心。”
卫子严皱眉：“怎么性格都变了？”
柳洇笑道：“我才觉着你一夜间变了脾性！这样婆妈！”
“这哪儿是一夜间，洇洇你知道自己睡了多久么？”
柳洇回他一个狐疑的神情。
“再过两天就满一个月了，现在都十月底了。”
柳洇若有所思地点头。
卫子严站起身，捡起方才扔在一边的笔记本：“我叫老赵过来给你检查检查，想吃什么？我给你做。”
柳洇问他：“厨房有什么？”
“别管厨房，没有我叫人送来也行。”
“那就一碗泡面加荷包蛋。”
“要求这么低？”
“嗯……还得加香肠。”
“……行吧，你等等。”
说完卫子严就往门外去了。柳洇躺下来，觉得头脑晕乎乎的。
不多会儿，卫子严端了面食上来，柳洇接过就埋头吃起来，她是真饿了。
吃完没一会儿医生也来了，又是一通检查下来说她身体什么问题也没有，就是瘦点儿。卫子严这才放心地把人送走。
别墅里又只剩下他们俩人，时间跑到了七八点，柳洇印象里这时候他该回书房工作了，这会儿却见着对方磨磨蹭蹭地赖在自己房里不肯走，也不知什么意图。
卫子严干巴巴地坐在床沿，几次欲言又止。
“你怎么了？”柳洇睁着一双澄澈透亮的眼睛问他。
他顿了会儿才说：“我总感觉……”他停下来挠挠头，“我是说感觉，我觉得你醒来后对我生疏了。”
“有吗？”
这次他回得很笃定：“没以前黏人了，也不让我亲近了，你是想起什么了？”
柳洇垂下头，她情绪是低落的，刚才努力藏起来了，这会儿想着既然对方都发现了也没必要藏着掖着：“对不住，我现在有点儿乱。”
“你是记起那个人了？”卫子严的眼神里有探究与好奇。
“不止，我应该什么都想起来了。”
“那……你是想走了？”
柳洇不解：“为什么这么问？”
卫子严苦笑：“你情绪不对，明显对我起了防备，我这么久和你相处会没感觉？”
一时间，柳洇内心涌上许多话想对卫子严说，却不知从何开口，她拉住对方的手靠进他怀里，她能听到从对方胸膛里传来的心跳声，突然觉得过去的一切都好像也没什么意义了。
卫子严本来察觉到柳洇对他起的戒备心就开始克制自己不逾矩，这会儿她的主动让他心头松了口气，伸出手紧紧搂住她。
他听到柳洇说：“我这回做了很不好的梦，全在吃苦头了……”
卫子严并不出声打断，他沉默地抱着，一下一下地抚摸她的后背让她放松些。
“得亏我死了……”
卫子严的手轻拍她的脑袋：“有你这么说话的么？”
“我说真的，上辈子碰上个坏人，害得我好惨，幸好我死得早，解脱了。”柳洇把头埋在他胸口蹭了蹭，“这话该我问你，你往后会不要我么？”
卫子严说得温柔：“不会不要你，我不要自己也不能不要你啊。”
柳洇抬起头，只能瞧见对方的喉结和冒着一截短胡茬的下巴：“我不清醒的这些日子你是学了多少哄骗小姑娘的话哦？”
“嗯？”卫子严松开她的肩膀与她对视，“我是认真的。”
柳洇捂住对方那双真挚的桃花眼：“别这样看我……我得适应会儿。”她趴进卫子严的颈窝，“你长得真像我一位老熟人。”
“和你有约定的那位？”
“你还记得这茬？”
卫子严反问：“能不记得么？你和那人真有事儿？”
柳洇笑得狡黠：“吃醋？”
卫子严拉开她圈着自己的手臂从床沿站起身，眼神有些躲闪，耳朵泛着层不太能被发现的红晕。醒过来的柳洇和以前十分不一样，让他不大能够招架住。他咳嗽一声以掩盖自己的心虚，试图找回点面子：“吃什么醋？我还有工作，你休息会儿。”
柳洇在对方匆忙转过身时说：“我和那人没什么，是我误会了。”
卫子严回过头来看她，脸上挂着“幸好没被绿”的庆幸表情。
“不过你们家祖先有姓冯的么？我看你真挺像那位故人的。”
“没有吧，亲戚里也没这个姓的，没听说过。”卫子严很茫然。
柳洇冲他招招手：“你过来。”
卫子严很听话地走到她床前。
“你放心吧，前世我没喜欢过谁，这辈子就喜欢了你一个。”说着她捧住卫子严的脸上去就是一口，亲得卫子严跟炸毛了似地脸刷得一下变通红。
她又挥挥手：“行了，你去忙吧。”
卫子严就晕晕乎乎地走了。
两小时后，卫子严结束工作回来她房里。
柳洇正捣鼓手机玩，卫子严开门进来正好抬起头去看他，只见对方换了一套丝绸睡衣，短发看上去有些潮湿，想来是在对面洗漱过了才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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