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1/2）
3.
第二天早上的身体遵循生物钟，白嘉时在七点半准时清醒，迷迷瞪瞪地看了好一会儿天花板，才反应过来自己是睡在了新邻居家。
四周静悄悄的，日光早就顺着不太能遮光的窗帘透了进来，虽然已经是末尾了，但独属于夏日的鸟叫与蝉鸣还正在窗外啾啾啾嗡嗡嗡地响着，此起彼伏。他顺了顺睡得有些乱的头发，站起来伸了个懒腰打了个呵欠，四处走动着，以缓解睡得酸痛的身体。
沙发后的角落里还有装满东西的一两个纸箱堆着，白嘉时蹲下来看了会儿，发现有一箱全是书，小小地惊讶了一下。
他没动手去翻，因为太不礼貌了，就只是凑近了分辨是什么类型的书。
一本《基本乐理》斜斜地放在最上面，底下压着的除了基本小说传记，也都是关于音乐的书籍。白嘉时目不转睛盯了一会儿，想，是音乐生吗？还是只是业余爱好？
他回忆起成遥的面容，看起来不大，至少应该是比他要小的，那股稚气还没完全褪去，时不时流转在眉宇之间，激动起来还像个孩子。
虽然他只见过一次，在昨天成遥请求他帮忙叠箱子的时候，凸显得淋漓尽致。
刚上大学吗？白嘉时猜测着想。这片小区附近没有高中，大学倒是有好几所，都挨到一起。平日里学校与学校之间那几条街道和附近的商圈，都是人潮涌动的，随手揪一个问的话，就会发现都是来自周边学校的学生。
不过除了A大是综合性大学，其他的都是专业性的大学。白嘉时仔细想了一下，还真想起来有一所音乐学院，还是和A大一样，是方圆百里唯一一所，但是在本市大学排名中排得十分靠后，不论是高考成绩还是专业成绩，要求都不高。
不能吧？白嘉时皱眉，成遥看起来很乖，像是在高中里老师同学都很喜欢的人。
虽然知道不太好，但他的大脑还是不听使唤，自顾自地揣测起来。
想着想着，眼睛瞥到个泛着金属光泽的东西的一角，放在挨着书的另一个箱子里，暗红色的，注意力被吸引过去。白嘉时又打量着这个新出现在视线里的像小盒子一样的东西，上面还有些旋钮，旁边横着同样是金属质地的，折起来的杆子，两头还连着线。
他有些好奇，没忍住，想用手去摸一下，身后传来一个有些低沉的声音：“早啊。”
白嘉时吓了一跳，几乎要跳起来，一种做贼似的心虚感从心底涌上头脑。他假装镇定站起来回身，看到睡眼惺忪的成遥懒懒地靠在门框上揉着头发，揉完头发又揉脸，身上的睡衣皱皱巴巴的，一副要努力保持清醒的样子。
成遥是被窗外的声音吵醒的，打了个呵欠，喃喃说了句好困。白嘉时看他样子觉得有点说不上来的可爱，不知不觉把自己摆到年长者的位置上，对着他笑了笑，轻声回了句早。
成遥眯了眯眼，再厉害的瞌睡虫也被他强行赶跑，就算周公变成了大胸美女他也不会回头。他看着自己的新邻居身形颀长，站在晨光之中朝他笑得温柔，回答得也温柔——虽然可能只是他臆想的温柔。
但他还是觉得太美妙啦，连吵醒他的鸟叫与蝉鸣此时此刻听着都顺耳不少，从恼人的噪音变成了自然所演奏的晨起奏鸣曲。
专属于成遥和白嘉时两个人的奏鸣曲。
早起真好！成遥心里有个小人在奔跑在呐喊，我以后一定天天早起！
白嘉时自打起了床以来，倒没怎么去注意窗外的声响，跟成遥远远对望着。
他也不确定是不是对望，还是他单方面看着成遥，毕竟对方还靠在墙上，虽然脸是朝着自己的方向，但眼睛似乎是闭着的？
又睡着了吗？白嘉时想，转过头去看墙上挂着的钟，指针恰恰好好摆到八点钟。
还有一个小时，物业管理处才上班。
他悄悄叹了口气，那个提起的笑又落了回去，觉得有些煎熬。
还有一个小时。
还能在这里待一个小时吗？
白嘉时脸皮子薄，生性又不愿意麻烦别人，这种请求就算很小，也让他难于启齿。成遥离得太远没听见那声叹息，只是看着扬起来的一点点笑又消失掉了，有些遗憾。
他看着新邻居站在那儿不动了，头低着好像在思考什么，丝毫没有要走过来的意思。
山不来就我，我就山。成遥想着，往白嘉时那个方向走了两步，到沙发前堪堪停住，理了理搭在沙发上垂下来有些凌乱的柔软的被子枕头，问了一句：“要去洗漱吗？”
白嘉时才猛地反应过来自己还是一副乱糟糟的形象，跟着成遥去了卫生间。成遥拆了支新的牙刷递给他，却没有走，而是拿起放在杯子里的牙刷，挤上牙膏接了水，刷起牙来。
白嘉时懵了，捏着牙刷不知所措。成遥满嘴泡沫，从镜子里看到他怔愣的样子，转过头把牙膏递给他，眼神里带着无声的询问。
他张了张嘴，没说什么话，把牙膏接过来，垂着眼开始刷牙。
白嘉时记得，如果格局一样的话，卧室里应该也有一个卫生间的。
但在别人家里，总不能问成遥为什么要跟自己挤一个卫生间吧？说不定人家习惯在这边呢，连杯子毛巾都在这一边。
他的手机械性的动着，思绪飘到九霄云外去，胡乱地想着事情，却没发现站在一边的成遥悄悄挪了挪位置，跟他缩短了距离，挨得很近。
成遥见他没反应，便大着胆子去观察新邻居。白嘉时比他矮大半个头，从他的角度看下去正好能看到额前垂着的发，鸦羽般的睫，还有笔挺漂亮的鼻梁，和脸上细细的可爱的绒毛。
新邻居真好看。成遥从昨天晚上就得出这个结论，今天更是笃定。他将嘴巴里的泡沫吐干净，洗了洗脸抬起头时，新邻居还是握着牙刷，只不过动作越来越慢，刷一下就要停好久，明显地进入发呆状态。
白嘉时想来想去，兜兜转转，还是想回了最初的问题。
一会儿要不要提早去物业那儿待着等呢？他思索着，反正就一个小时，拿到钥匙就赶紧收拾一下去学校。
要他继续待在成遥家里，他不太乐意。
倒不是说嫌弃别人家，他也没什么资格嫌弃，人家收留他这个才见面的陌上人一晚上已经是十分良善了。只是他觉得继续叨扰下去，就算成遥不介意，他也觉得不好意思。
欠下的这个人情，要怎么还，这还是个难题。
成遥不知道他心里的这些想法，稍微弯弯腰，用手去拨他挡在眼前的头发。
白嘉时在发呆的时候全身心都是放松下来的，成遥忽然的接近吓了他一跳，身体都紧绷起来。所幸成遥只是碰了一下便收回手，笑眯眯地说：“有点长。”
他眨了眨眼，朝白嘉时笑了一下后走出去，白嘉时这才发现对方早就洗漱完了，只有自己像个傻子一样想了这么久，连薄荷味的牙膏沫子在舌上辣了一会儿都没感觉。他迅速打理好自己，看着镜子，不自然地伸手捏住掉在前额的一绺头发，脑子里想着成遥的话。
好像，是有点长了？
白嘉时后知后觉起来，成遥再一次和他挨得很近，还碰了他。虽然只是头发，不痛不痒的，但有种迟来的紧张感好像从发梢一路烧到头皮，再传到大脑，传到控制着情绪的杏仁核里。
还是早些走吧，他思维跳跃着，新邻居有点太热情了，还提醒我剪头发。
白嘉时走出卫生间时，成遥正抱着沙发上的被子枕头往房间里走，见他出来咧着嘴笑，十足十的少年模样。
“你坐一下，”他把叠好的被子抱在怀里，边往房间里走边对白嘉时说，“等一下。”
“等什么？”白嘉时不明所以，但还是到沙发上坐下，问。
“吃早餐呀。”成遥的语气很轻快，心情很好的样子，没等人回答就进了房间。
白嘉时一个“不”字酝酿在唇间没来得及说出口，就看到成遥的身影隐在门后。他抓了抓头发，叹了口气。
还是……等他出来再说吧。
白嘉时这边纠结着，成遥却躲在房间里，心跳得有些许快。
他卧室里有一个洗手间，完全不用去跟白嘉时挤一间，但他就是故意的，故意在前一晚把东西都拿过去。
新邻居太可爱啦啊啊啊啊！！！！！为什么刷个牙都能发呆！！！！可爱到犯规！！！！怎么会有这么又好看又可爱的人！！！！
他抱着柔软的被子，下巴抵在上面，心理活动不断，忽然想起这是白嘉时盖过的被子，便抱得更紧，脸都压进去小半。
一股清爽的皂香扑面迎来，混着一点点很淡的香气，是不属于成遥的味道，是白嘉时的气味，或许是沐浴露吧，柔和的，像他的性格。
成遥觉得自己像个痴汉，抱着新邻居盖过的被子闻来闻去，不禁在心里鄙视自己，但又觉得高兴得很。
搬来这里太好了太好了太好了！！！！！我好幸运！！！！
他觉得自己一定要和某个除了白嘉时以外的人分享一下他按捺不住的心情，便挪到床边坐着，拿手机打开qq，给备注为日寺的人发了条消息。
“太太太太！我搬家啦！ヾ(??▽?)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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