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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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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

紧赶慢赶,白嘉时最终还是踩着线,赶上了报道的末班车,在十点半之前顺利见到办公室位于创新楼的辅导员。

为了迎接大一新生,学校里各个专业早就搭好了报道处的帐篷,还挂上了写着“欢迎新同学”之类的红色横幅。此时的A大里只有大二大三的学生,为了错开人流,大四生早在前一天就报道完毕,而大一新生的报道时间则是在下午一点半开始,直到五点。

白嘉时是班里最后一个见到辅导员的学生。辅导员是个很年轻的男人,叫周明轩,今年25岁,也是从A大毕业,没多少人叫他老师,都是学长学长地叫,脾气特别好,好像不会生气似的,做事也有条有序的,手上带着好几个班级,很受学生欢迎。他见到白嘉时的时候正在办公桌前整理文件,看了看腕上戴着的表,笑道:“终于舍得来了?还以为你连报道都要翘了。”

虽然只是玩笑话,但白嘉时脸上还是热了一下,有些不好意思,说了声抱歉。

周明轩把叠在一起的纸张在办公桌上磕了磕,发出“哒哒”的响声:“没事儿,不就是迟到嘛,来挨个罚!”

白嘉时不知所措,辩解道:“我没迟到……”

“我说了算!”周明轩狡黠地笑了笑,白嘉时莫名觉得脊背发凉,“放轻松放轻松,要你帮我做个小事情而已。”说着把两张叠起来的纸递给他,白嘉时接了打开看,“大一新生欢迎会发言稿”被整整齐齐打在顶部,而接下来满满当当地写满了字。

他头晕眼花,用一种难以置信的目光去看坑了自己一把的学长,带着无声的控诉,而后者笑得一脸无辜:“你知道,我抓不到人愿意上台啊,不过既然你迟来了,那就怪不得我啦!今年我们都商量好了,都这么干,谁迟到谁上台。”

白嘉时郁闷至极,周明轩还放松地靠在椅背上,凉凉地补了一刀:“谁让你不早点来。”

在大一新生报道期间,下午两点半开始有一个新生欢迎会,除了提点校训校规注意事项以外,A大还会从本校十大热门专业中抽出十个学生代表来,每人十分钟,前五分钟详细介绍自己专业的细节,后五分钟则是Q&A环节。

而不幸的是,白嘉时所在的中国语言文学专业,就是正正好好排到了第十位的热门专业之一。

在这十个学生中,基本上都是本专业成绩优异的佼佼者,也可以自荐,但实际上并不会有人喜欢这份差事。

为什么说是苦差,是因为大二生在早上报道完毕之后,下午就是个人的自由时间,然而这个要上台演讲的倒霉蛋就只能在中途休息一下,然后捱到两点钟,然后顶着学弟学妹的灼灼目光演讲,还要回答一些连自己都可能不知道答案的问题。

周明轩作为辅导员,每次都抓不到人来干这活儿,连演讲稿他都亲自写好就等着人上去读,就算做到这个地步了,还是没人愿意。好不容易抓到个姓白名嘉时的软柿子,可不得使劲儿捏捏,不然都对不起自己辛苦写的稿子。

“没事儿没事儿,就拿着稿子上去读一下而已,就照着念,多简单啊。”周明轩看着垂头丧气的白嘉时,安慰道,“你看你……”

他上下打量了一下白嘉时,才拍了拍他的手臂,调侃道:“这么帅一小伙儿,一上台姑娘们不都得疯啊?你知道,虽然说学习为重,但是这个个人生活质量也是要注重的啊!”他眨了眨眼,压低了声音,“谈个恋爱什么的……”

谈个大头鬼!!!

白嘉时捏着那两张纸,平静地开口:“老师,你是不是忘了读完之后还有问答环节。”

不是疑问句,而是笃定的语气。周明轩嘿嘿一笑,有些心虚:“没忘,这种小事情,你能解决的吧?以往问的不都是专业相关嘛,多好应付啊哈哈哈……”他站起来,把盯着他的白嘉时转了个个儿,往门口推去,“去准备准备吧,在明德楼五楼大礼堂,你知道的吧?我们第十个上,领导啊新生代表啊乱七八糟的讲完话就到我们了,三点钟再过来应该也没什么问题!你先去吃饭吧,然后休息一下。”

白嘉时被他推到门口,微微侧身看他,周明轩站在门口,一脸纯良,右手握着拳比了个手势:“加油!”

回应他的是白嘉时决绝的背影,颇有几分萧瑟意味。

“嘉时嘉时,”周明轩又想起什么来,迭声叫住了他,“你下午还是先来我这儿,还有一件事要交代给你,然后我们再一块儿上去。”

得到回应后,周明轩站在门口目送他,等影子都看不到了才笑着摇摇头回到座位上。

这小孩儿太闷了。他想,回想起看过的那份入学档案。周明轩记得他们的第一次交集,是大一的白嘉时给他递外宿申请。那张申请书上的理由写得合情合理,但他低头看着,还是多嘴问了一句:“怎么不住宿舍呢,跟同学相处不来?”

“不是,”白嘉时的回答很干脆,又重复了一遍申请书上写着的理由,“我家离学校比较近。”

周明轩点头,利落地签上自己的大名,递给他,又叮嘱道:“外宿规定什么的都清楚吧?我就不多说了。”他抬头看了一眼,白嘉时微微颔首当应了,说了声谢谢。

“有什么问题及时跟老师家长联系。”周明轩说,又作了最后的挽留,“你知道,住在学校里面会比较方便,如果说是同学合不来的话也是可以换宿舍的。”

“谢谢老师,”白嘉时摇了摇头,稍稍躬身表示感谢,“一个人住比较自由,我上课不会迟到的,很近。”

一个人?周明轩还没来得及惊讶,白嘉时就头也不回地往外走,薄薄的纸被他对折起来,细长的手指轻轻扣着,好像怕弄皱了一样。

白嘉时说到做到,周明轩观察了一周,发现他真的是从不迟到早退。别的学生要么上课睡觉要么干脆翘课,只有他,每一节大课小课都准时出现,脊背挺得笔直,笔记记得飞快。

但是,周明轩同时也注意到,白嘉时似乎没有朋友,独来独往的,每天下课后也不会去参加社团之类的课外活动,直接往学校外走。

他碰到过好几次,白嘉时一个人走在校园里,身边三三两两成群结队的人们,喧闹的,热烈的,却影响不了他。

他是孤独的,冷漠的,行走在世界之外的。

周明轩自然也就上心起来。于公,他有责任义务去关注学生的各种状况,包括心理方面;于私,他与生俱来的古道热肠,容不下任何一个落单的人。

他也想过,或许白嘉时只是享受独处的时光,不希望别人打扰,但当他跟这个二十岁的大男孩儿有了更多的接触后,一来二去的更加熟悉了,才发现他的身体里住着的,是个被冷漠所包裹着的有趣,细腻,富有内涵的灵魂,而这个灵魂,渴求着,叫嚣着,期盼着有一个人能够触碰它。

只是少时缺失的家长引导,让他不懂得怎样将刺收起,怎样与别人相处罢了。

他也是那个时候知道,为什么白嘉时资料上填的联系人只有孤零零的“白梦”一个名字,而手机号码则是他自己的。

“我对她抱过期待,但是事实就是事实。”周明轩记得有一次聊天时,白嘉时这样说,“我碰了壁,就干脆不和任何人有更进一步的关系好了。一个人也很好啊,我有更多的时间想自己的事情。”

“我觉得我是爱她的,我当然爱她,现在也是。毕竟她是我妈,生我养我,只是没陪我而已。但是她有她的事业,又不是说生了我就必须得对我寸步不离的。”他看着白嘉时嘴角勾起一个小小的弧度,很平淡地把寻常人羞于说的话宣之于口,“但是爱人这件事,那都是我爸教会我的,不是她。”

白嘉时领了新教材后又去看了分班表,大二和大一不同,重新分了班级,但实际上对白嘉时来说都一样,因为他看谁都面生,跟谁都不熟,自然也就没有那些诸如不能和朋友在一起而焦躁的麻烦情绪。

然后他回了家,躺在柔软的铺着灰色床单的大床上。中午十二点,很饿,但白嘉时不想吃东西。

忽然一阵困意袭来,可能是九月的尾巴,秋老虎余威仍在,又或者因为是忽如其来的任务。他不善于外露情绪,虽然他知道周明轩大概只是想让他拓展一下人际关系,是好意,但他还是觉得好麻烦。

和别人说话好麻烦,交际好麻烦,演讲好麻烦,回答问题好麻烦……

手机蓦然想起提示音,白嘉时捞过来看,格林给他发消息,问他吃饭没有。

他预想了一下如果说“没吃”的后果大概是会牵出好奇宝宝格林的“为什么”,之后是“吃什么”,然后可能连“怎么做”这种问题都会被问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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