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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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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我们家族,有这么一个传说。”

熏叫人点上香炉驱走夜雨湿意,自己随手拿起陈设在墙上的长短各色武器观赏片刻,厚重衣摆拂过地毯,其上的金线刺绣发出些许摩擦声:

“先祖维奉命去悲息泽平定魔物叛乱,带领不足千人的军队,深入悲息泽内部,不到半个夏天就大破魔物的那群乌合之众,立碑而返。从此高原地区魔物听闻于她的威名,再也不敢立王。而现在,我的孩子们已经将魔物的首领斩首,属下却连抓捕区区余党都屡次失败。这真是……”

他怜悯地看着跪在地下的崔,止住话尾。

埃米许站在父亲旁边为他递上武器,瞪着快要昏厥过去的崔,毫不掩饰幸灾乐祸的神色。

“这,悲息泽上的野火,商队……我实在是疏忽了叛党的无孔不入……请您再宽限些时间,舆论和叛党一定会压制下去……”

崔声音沙哑,一股脑吐出毫无顺序的话来,那口乱七八糟的公文语腔调让熏捂住半边耳朵:

“我向来善待客人,崔代理。我甚至让你和我的家人共进晚餐,但显然你……不值得这样的礼遇,也让我失去了耐心。”

吐出“不值得”这个词时,熏加重了语气,像在温柔教导孩子怎么正确说出这门高雅的语言。

崔支支吾吾,左顾右盼,慌乱的忘记了说辞,双手垂在膝前。

仆人悄声通报埃梅尔在门外等候。

熏没想到二儿子的到来,暂时从崔的身上挪开视线:

“何事?”

埃梅尔小心地绕开地上的崔,向父亲行礼后又向不耐烦的大哥行了一礼:

“父亲,哥哥。我听说了悲息泽上野火的事情。崔代理自从上位起就勤勤恳恳,有目共睹。只是叛党太过狡猾,能逃过哥哥的眼睛,那自然普通搜查军也就无从找起了。这次野火事件既然叛党不敢露面,那就说明崔代理加强搜查还是有用的。父亲,您看呢?”

熏看向大儿子,埃米许脸上厌恶的表情还来不及收回去。埃梅尔抬头细嗅空气中的香味,主动走过去加上一味香料:

“父亲在下雨天总是喜欢这种复合香。不然天气湿润,燃香又单调,总是让人不舒服。”

熏一言未发,只是把手里反复抚摸的长剑扔回武器架上。

父亲和哥哥走后,埃梅尔回头对地上逃过一劫的崔使了个友好的眼色。

大雨不停,原本松散龟裂的土地变成了泥浆沼泽,沙蜥在淹没到关节的泥塘里勉强前行,带起一片泥点子。从大雨伊始就笼罩四周的雾气也没有散去,只是跟着车队更浓了,浓的像盖在四周的黑布。凭着车前悬挂的彻夜不熄的矿石提灯,车夫们才敢确定自己是在向前进。

七月用细绳和树叶做了个简易雨披,前前后后跑着看哪辆车落队了。不久后年轻力壮的他也累的直喘气,带着四腿泥浆随便爬上一辆车休息片刻。

北羽从车厢里向外看,认出他来,给他一块吃了一半的烤饼:

“大雾中还是小心点吧。”

“唔行啊,这雾实在太奇怪了……塞吉尔嘱咐我看好后面的车……”

他抓着烤饼大嚼几口后,想起这似乎是她和小孩的口粮,连忙说了几声抱歉:“我待会拿其他口粮来给溯和你。”

“没关系,我也下车帮忙推车吧。”

溯把外套脱了,只穿着单衣和短裤,和七月一起在沙蜥和车轮间穿行,很快就成了一个满身泥水的小人。北羽不停地探头去看他在哪儿,直到雾气越来越浓,她才惊觉丝丝缕缕的危险气息逼近。

主人还在世时,她听说过有关悲息泽的些许史实。元老维来到悲息泽后,大肆屠杀任何看见她的军队的魔物,直到没有魔物敢靠近悲息泽一步。等到维撤军而返,悲息泽里就飘荡着重重死尸和诅咒法术,无人破解,直到今日。山中居民说的鬼怪和嚎叫多半是悲息泽里的动物和被诅咒的旅行者,这没什么值得害怕的。但是迎面而来的空气中除了水和泥土的味道,还有触发北羽的警觉的陌生东西。敌人。或者是野兽。或者两者兼备。

她的手伸进贴身衣物里抽出匕首,转动头仔细听着四周噪音以外的声音。

你来错时候了。现在的大雨正好给我提供了和水下一样的环境。北羽想到这里,握稳了手里的匕首,时刻准备出鞘。

溯跑过来休息了,脱掉笨重的靴子和头上顶着的树叶,用草叶蘸雨水擦去胳膊和腿上的泥点。北羽一言不发聆听雨声的动作让他以为她在想念水里:

“我们可以在车队停下来时去河边,你就可以悄悄游泳了。”

“不……有东西在雾里。”

“是野兽吗?我刚才也听见了叫声。但是不知道是什么发出来的。”

此时的雾中又重归平静,任北羽再怎么凝神屏息也觉察不出一点异样。但是她没有安心多少。越平静的水面,就越是有东西潜伏。

七月用衣服兜着干粮来了。北羽松开了匕首一点,向他道谢。

“这雨!终于小了点。今晚要是还在下个不停就难办了。谁知道悲息泽的脾气呢。”

他在硬的像一个夏天没下雨的土地一样的烤饼上多抹了一点蜂蜜,让溯和北羽吃的容易点,又倒了两杯热腾腾的茶给他俩,跳下车去给其他车夫分发茶水了。

溯掰下一小块饼,泡进茶水里一起吞下去,舔舔自己手指上的蜂蜜:

“北羽,父亲曾经给我讲过雨中战士的故事。”

“那个聪明的将军戏耍密党的故事吗?”

“对。我很怕雷雨的时候,父亲就会给我讲起这个故事。你要听吗?”

溯把提灯取下来,故意装出严肃的脸色,给北羽讲述起这个发生在雨中的战场故事。劳累一天的车夫也倚靠在踏板上,听他一会唱,一会低声地讲故事。沙蜥也躺在树叶下睡着了,偶尔从梦中惊醒,看看雾气,打个呵欠又把头放在同伴尾巴下。几天雨中赶路,谁都累的不行。

有摇摇晃晃的红色灯光从雾中浮出,很快变大了,变成了提灯的光芒。以为是同样的商队车辆而抬头查看的车夫和溯发现那是骑着沙蜥,手拿提灯的塞吉尔。

“发生什么事了?”

“七月病倒了。可怜的小伙子。”

塞吉尔跳下来,拎着自己的衣摆和提灯,指指喉咙:“今天第三个了。都是呼吸不顺。”

“雾气的原因吧?要不要试试在鼻子下面放烟叶?”

“嗨,方法都试过了,就是不见好。”

塞吉尔登车问北羽:“请问你还有罗鳍鱼鳞片吗?我出高价买,只要能救那些病人。”

北羽爱莫能助。

塞吉尔叹气,重新爬上沙蜥:

“我只好去提醒提醒后面的人注意点了。这次算我倒霉,赶上夏雨偏又赶上雾。”

车夫看着他走远,把脑袋下装干花干草的麻袋拍了拍,重新躺上去吧嗒吧嗒嚼着自己的烟叶:

“年轻人,受不了这天气也正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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