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页 > 玄幻魔法 > 余夏 > 第6章

第6章(1/2)

目录

在水中慢慢窒息是一种神奇的体验。

溯已经不记得上下之分,但仍然记得划过睫毛和头发的杂物,北羽不断挤压他的胸膛的触感,还有水下一闪而过的断崖。那片水下山岭像月亮微微闪烁,让他以为自己不是在上浮,而是正在沉入水底。

如果月亮在远去的话,那我现在是在悲息泽呢,还是在家里呢?四周这些扑棱着的是极星吗?极星都掉下来了,月亮一定很寂寞。

他想伸手去想留住月亮。不,不能过去,北羽还牢牢捉着他,也许是莎尔又在叫他回家吃饭了……

“溯,溯?”

有陌生的声音在喊他。

溯努力想回答,但是眼前的景象太出奇,他居然躺在车厢里,四周都是咕嘟咕嘟的水泡。这一定是梦。等梦醒了,我还好好的躺在我的床上,莎尔来叫我,一跳下床就踩在兽皮毯子上,父亲和东风等着和我去森林里玩。

“溯,你想吃点东西吗?我敢打赌你现在一定不想喝东西了。”

那个声音还在坚持不懈地叫他。

溯又睁开眼睛一次,还是分不清倒正。他又努力了一会,终于擦掉眼前的迷雾,发现自己确实躺在车厢里,只不过四周不是水泡,而是装饰镶板和窗帘。正在叫他的声音……

“白?”

溯确定自己记得没错。因为端着手里的食物的同龄少年冲他笑了。

好久不见,白的头发又长了些,打成辫子用丝带系在一起,相貌好像也稍微变了。溯不知道怎么形容这种细微变化,但是白看见他时的笑容没有变。

“这是蜂蜜和夹心饼。你想吃点吗?你的……朋友北羽告诉我,你们走了很远的路。”

“谢谢。”

溯一点点吃着夹心饼。吃过了商人们的干粮再吃这个,简直是石头和花瓣的区别。吃过几口后,他想起北羽:

“北羽在哪里?我记得她和我一起……”

“不要担心,北羽在外面。我没有让她进来是因为有些事情不便三个人一起商量。”

白指指窗外。

溯放下手里的饼,喉咙里的那些也突然变干涩了。他想起了那些商人:

“你说吧。”

白把盘子递给他让他随便吃:

“上次你走得急,我都还没来得及问你找到了表姐吗?”

“我找到了。然后去其他地方住了一段时间。”

“哦,那样最好了。你和北羽也是在去平原的路上,对吗?”

“对。”

“很高兴你想通了。平原是进修的好地方。”

“也许吧。我还不知道去了平原后能干什么。”

“也许你还是小心一点的好。”

溯摆弄着最后一点饼皮,脸上的表情有些古怪。但他没有打断白。

白小心说着每一句话:

“我虽然不知道叛党在哪里,但是不敢保证每个人都不知道。平原地区的每一条街道都有元老院和密党的眼线,时刻准备着拿来自平原外的人们开刀。溯,你真的想去平原吗?”

“我有自己的目的。白,谢谢你的提醒。再会。”

溯只点了点头。他原本想辩解自己的父亲不是叛党,但此时已经觉得没那个必要。一夜之间人人突然都厌弃起他的父亲的事实已经是常事了。他什么也争辩不了。

白也没有再问下去:

“那就再会了。从这里向前走就可以遇见不少商队和行人,你们不会迷路的。”

溯带着白给他的干粮跳下车,和北羽向着越来越平坦的大路走去,告别了白。走了很久,溯回头时,白还像上次那样在向他和北羽招手,直到彼此再也看不见。

“北羽,那些商人……”

“我们也许会再次遇上他们的。”

“白也这么说。但是我觉得那一定是很久之后了。”

“你还有很长很长,比这里的其他人都长的多的时间来等待呢,小主人。在那之前,看,我们这不是已经到平原了吗?”

翻过最后几道缓坡后,宽广的大道出现了。任何旷野中的旅行者都向这条大道走来,汇入朝着平原前进的大军之中。一群群信使近在头顶,她们轻薄的双翅在降落前掀起的风吹乱了每个人的行装,宣告了漫长旅途的终结。溯前前后后观察着旅行者,暂时忘记了烦恼。

这里最多的是拉着货物的商队车马,捆在车顶的货物如此之多,拉车的魔物满不在乎的前进的样子简直令人惊奇。围着车队跑的有皮肤皲裂的小孩子和帮工,他们还没到平原就推销起了自己的商品??——干果蜜饯,罗鳍鱼糖浆,能治好百种疾病的花草,一敲就在叮当声中翩翩起舞的小木偶,大师秘传法术书,日用矿石,诸如此类只要你买得起的任何东西。用几层布料把自己裹得严严实实的老妇人,带着一群不胜其烦的年轻人,后面随时快要散架的敞篷车里却坐着好几个欢快又疲乏的年轻姑娘,脸蛋涂的花花绿绿,从裙下掏出几块鱼皮糖来扔给看得过眼的旅人。而那些全副武装,连勺子都在衣服上有一个专用挂钩的旅人呢,偶尔直一直被背包压弯的腰,和素不相识的陌生人闲聊几句,就继续匆匆赶路,谁也不知道他们的大包小包里藏着些什么。还有不少根本就让人无从猜测的旅人,毛茸茸的尾巴,蜂鸟的鸣叫,巨型植物的叹息,手摇鼓和高山民族的吟唱,这条大道在一个孩子眼里简直太混乱,太有趣了。如果说溯对未来有什么期待,那一定就是旅途上这些闻所未闻,见所未见的人们。

“这是给你的,俊哥儿。”

坐在松松垮垮的车板上,裙子和罩衫也是松松垮垮的某个姑娘从自己的胸前掏出一块薄荷糖,扔给正巧路过的溯。溯指了指自己,姑娘推推旁边的同伴,说了句“看那个小伙儿”,她们一窝蜂笑起来。车慢吞吞走远了,她又对溯做了个“吃”的动作。

“把你们的腿给我夹好咯!”

北羽看见溯手里的糖后冲她们吼道。这当然只引起了那些姑娘们软绵绵又放肆的笑声。

“什么是俊哥儿?”

溯从来没看见过这样的女人。北羽生气地没有解释。也许是骂人话吧。溯把糖扔进嘴里,不打算一问究竟了。但是北羽似乎更生气了,使劲拍他的背强迫他把糖吐了出来。

当天晚上,他和北羽到了平原边境,暂时休息。

“这里的每个人都要经过边境检查,出示入境证明。”

北羽把溯的头发剪短成小孩的样子,又用原来的衣服给他换了一套轻便的儿童袍子,买来染料把自己的紫发染成浅色后,两人算是彻底伪装好了。只是想到需要入境证明,她的眉头拧在了一起。

溯撩起袍子的一角看看,觉得两腿空荡荡的很新鲜。周围也有和他相仿的孩子,只不过都满身癍疮,光着双脚,嘴里叽里呱啦说着普语。要不是北羽还在旁边,溯真想用普语和他们聊天。

突然之间,头顶有谁在用打雷般的声音吼道:

“平原驻边境税务代理人,元老院次级军队统领,崔,前来巡视!肃静!”

一片嗡嗡交头接耳立刻在人群里轰然散布开来。没人听接连的“肃静”的命令。趁着人人骚动,北羽拉上溯躲到一辆货车背后窥探情况。

在场人们就是在梦中也没想过能赶上这种官职的人路过巡视,一个个抻长脖子【有几个人把两个头都举起来了】看骑着驯化魔物的护卫队伍疾驰而过,生怕一不留神就看漏了以后能吹嘘的大场面。前面携带元老院无色旗的队列放慢速度,货车后的北羽低头悄悄对溯说起了这个崔代理的往事:

“崔年轻时是个胆小鬼,托你的父亲的帮助在元老院买了个官职后就坚决不肯再回高原,后来红头党暗杀了前任赋税代理后,元老院急着找出身高原的官员来当这个两边受气的代理,崔这才飞黄腾达。要不是你父亲呵,他这个懦夫早就被见一个元老院官员杀一个的红头党当成收藏品了。”

“父亲也认识红头党吗?”

溯满脸困惑。莎尔说过红头党是一群地下黑帮,满脸大胡子,说黑话,拿杀过的人的脑袋当球踢,专捉从平原来的人。这和父亲可不一样。无论什么时候,父亲可都没有砍人脑袋的癖好。

北羽像红头党一样在他脖子后拍了拍:

“你父亲知道他们是群什么人。”

“那父亲知道崔是什么人吗?”

“……你父亲从来不轻易怀疑朋友。”

前面的护卫队走过去了,隔了不久,那个崔代理就骑着一匹比目白虎出现在这群眼巴巴的旅人面前。白虎每走一步都用掩藏在全身花纹里的十对眼睛扫视人群,但其实它已经被喂饱了,悠闲摆动的尾巴出卖了它。至于骑在上面的崔,他挎着弯刀,铠甲护身,由于脸部的彩绘看不清相貌。

溯很震惊:

“北羽……?崔是个布瑞蒙兹族的战士吗?”

布瑞蒙兹族每隔一段时间就会在山顶举行聚会,战士们相互搏斗,获胜的人可以在脸上画飞鹰或者老虎的图案。而且成年男子必须携带特制弯刀。溯在有人保护的情况下围观过布瑞蒙兹族的这个仪式,看见崔腰上挂的那把弯刀认了出来。

本章未完,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

目录
返回顶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