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1/2）

从电影院出来后，陆之年陪着梁清散步回学校。闷热的夏日夜里终于起了点风，是十分适合散步的天气，于是两个人都走得慢慢悠悠。

“我想去加州。”梁清半仰着头，看着黑暗的夜空里稀疏的几颗星星，语气里满是青年人朝气勃勃的向往与斗志。

刚刚的电影是个发生在加州的爱情故事，镜头里的加州复古又时尚，唯美又生动，四季都一碧如洗的天空是爱情最好的背景。

“那个桥，那个塔...”梁清絮絮念着电影里出现过的镜头，展望着未来自己走在那样的场景里的画面。

“嗯，挺好的，加州有很多不错的学校。”陆之年在梁清漫长的一段描写与抒情式的自说自话后接了一句。

“那你呢？有没有想过去哪呀？”

“还没有。”

“不然你也申加州吧，以后还能有个伴呀！”

陆之年沉默了。他知道这不过是小女生一时兴起的一句话，但是他害怕做出任何近似承诺的回答。

陆之年比梁清大不过两岁，但他曾经以为自己已经能一眼望见未来的样子了。二十出头的时候就定下这一生的轨迹，可怕吗，陆之年不知道别人怎么想，但是对于他来说过去的两年就已经是非常理想的生活状态。他和宋源曾经在学校主楼的长廊，在某个杨絮飞扬的春夏之交的湖畔，离家往北一条街的大型综合超市里，客厅的摆满食物的餐桌前，纠缠完后的床上，在许许多多的地方，也像是这样不经意的定下了许多的约定，仿佛他们将共同拥有无尽的未来。

“一起去学车吧，周末可以自驾出去玩。”

“我也这样给你写情书，嗯？一年写一封。”

“你照的照片都洗出来，以后我们就可以贴满一整个屋子。”

“有朝一日我们现场去看超级碗。”

“以后一起去南极好不好，从南美坐船去。”

陆之年不知道自己居然还记得，这些话在他对着梁清沉默的那一瞬间从记忆的某个幽暗角落一下涌出来，在他大脑里冲撞，他仿佛还能听见他们俩当初将这些话语说出口时的声音，语气欢快跳跃，而现在他只觉得头涨疼得厉害。回忆里的那些声音像重锤又像刀片，折磨着陆之年的大脑。

“没事，这事看缘分吧，就算咱俩一个东一个西我也可以去找你玩。”梁清习惯了陆之年的沉默，又自觉这个问题可能有点过界，便自己圆了场。

“嗯。”

后来梁清如愿以偿的去了南加州，学校就在海边，一年四季都可以去海滩享受阳光。陆之年也真的去了东岸，在一个冬天零下二三十度的小村子里过了四五年。这个坐飞机跨越整个美国的见面如同陆之年与人约下的若干其他约定一样，在说出口的那一瞬间就消散在风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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