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调查（1/2）

元宵过了就开学了。

高一下学期开学第一天，各班班主任就严肃地通知大家：“这学期请大家慎重考虑好自己的文理偏向，期中考试后就要选文理班了，也就两个多月的时间。”

谷典从来没纠结过，他肯定是选理。

徐鸿就不一样了，他没特别喜欢的科目，要说哪门稍微好点，应该是语文，但是学校都流行一句话：学好数理化，走遍全天下。他犹豫不决着问谷典：“随大众的话我好像应该选理科，文科又更适合我一些。”

正在预习单词的谷典听到他这句话，认真对他说：“建议选你喜欢的。”

“没有喜欢的呢？”徐鸿问。

“那更讨厌哪个？”谷典回。

徐鸿想了下：“好像最讨厌物理。”这么想的话似乎还是文科。

他又说：“我猜陆易科。他两语更好些。”

谷典赞同地点了点头。

徐鸿接着说：“吴为肯定选理科。”

谷典愣了下，又点了点头。快一个月没有任何联系了吧，不提还好，一提他觉得自己心又有点乱，他赶紧重复念起面前书本上的单词转移注意力。

上午放学后，谷典在座位上发了会呆，自己晾了吴为那么久，他不会再来找他一起吃饭了。他独自一个人走出教室，前面正是吴为离开教室的背影，也是一个人。谷典刻意放慢脚步，避免碰上。

吴为拐进楼梯，余光清晰地看到了身后不远的谷典，他没有作出任何反应，正常不过地下了楼梯。

他发了场烧，彻底烧明白了，他得等。等，不等于放弃。谷典这个人，让他跟新同学做朋友都这么困难，更何况是让他接受这种不便为人所知的关系。自己若进一步，对方就退一步，这便是冲动的结果，比如现在。

只要他还在这个学校，还在自己的可视范围内，他和不和自己说话、吃饭、放学，暂时都不是那么重要。

谷典不知道吴为是那么想的，他想，这是自己作的，他活该失去了这么一个朋友。

除了和同桌徐鸿还有些交流意外，他彻底恢复成独来独往的学习生活状态，看起来更冷酷了些。之前班上也会有人借着问问题的名义来和他搭话，但没几次，问问题的同学就没了热情。他性子冷淡，别人问问题，他就会把题做一遍，然后给别人看步骤，问哪一步不懂，然后平淡地讲一遍。他没有觉得不耐烦，但是就是会给人一种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感觉。实验两个重点班的学生，大部分都是初中班级的优等生，自尊心作祟遇上这样的谷典，也就不会再主动搭话了。久而久之，连问他问题的同学也没有了。

他觉得这样也挺自在。除了有时候他还是能感受到左手刺青带来的疼痛感，不是现实的，而是记忆中的。这种时候，他会觉得，有点孤独。但往往都是转瞬即逝。

人，往往是这样，以前他一个人的时候没觉得孤独。吴为和他一个学期，每天同吃同往，再恢复成一个人，这种感觉就强烈了起来。他忽然想起来之前在微博看到的一句话：孤单不是与生俱来，而是由你爱上一个人的那一刻开始。

呵，他自嘲地笑了笑，这么酸。

这个状态他还在努力习惯中，不速之客又出现了。

开学还不到一个月，梁宇又在他下晚自习的时候在校门口守他了。

梁宇这次没抽烟，没气势汹汹，老老实实穿着职高的校服，头发也理成了正常学生的模样，甚至都没有找他说话，没有拦住他，就是从他出校门开始就看着他，看到他骑车消失在视线范围内就独自离开。

连续一个星期，不间断。

第八天，谷典骑着车停在梁宇面前，冷冷地问：“你到底想干什么？”

梁宇有点弱弱地回：“我就是来看看你。”

谷典不耐烦：“我没什么好看的。”

梁宇似乎很绝望，他轻声说：“典儿，我奶奶生病去世了。这个世界上，只剩下你还对我好了。”

梁宇的奶奶，谷典记得，他帮了梁宇之后，梁宇热情地叫他和方珩去家里吃饭，梁宇奶奶很慈祥，和蔼可亲地招呼他们，还给他们做过特别好吃的糖醋排骨，一遍遍地谢他们在学校帮助自己的孙子。是个不容易的老人家。

于梁宇，他奶奶是他世上唯一的亲人。他那个入狱的父亲，入狱前也经常酒后家暴自己儿子，对上不尊老对下不爱幼。所以谷典曾经真的很同情梁宇，他甚至希望自己能拉他一把。

难怪梁宇消失了那么久，没来骚扰自己。所以他是回去照顾奶奶了。

谷典现在也狠心不起来，他平静地说：“这个世界上，只有你对自己好才是好，不要指望别人。”

梁宇仿佛是真的意识到自己以前的错误：“我以前是混了些，我现在只想跟你好好做朋友。不会再有乱七八糟的心思，你原谅我行不行。”

谷典叹了口气：“我说过算了，你不用一直提起。”不论是污蔑还是偷亲，他都不想一直想起来，说算了就是算了。算了和原谅不是一个概念。

梁宇欣喜地追问：“那是不是以后我能来找你？”

谷典说：“你应该在自己的学校交些朋友，好好学一门技术，技校毕业了也能找个正经工作。而不是每天跑到我学校守株待兔。”

梁宇觉得谷典是在关心自己，他满口应下来：“我会的。那我以后不来守着烦你了，一周见一次面好不好？”

谷典觉得梁宇还是没懂自己的意思，他说算了并不代表想交朋友，他直接说道：“我和最好的朋友方珩一周都没见一次面，你没必要过来。”

梁宇没回答。他看到了谷典身后不远处刚出校园门的吴为，谷典为这个人警告过他，上学期他们经常一起放学，他偷偷来过几次，每次他们都是一起的。

谷典顺着梁宇的目光回头，与吴为投过来的目光碰了个正着。吴为却是宛若没看到他一样，从他身边擦肩而过。

梁宇看到了谷典眼中的失落，他却像是发现了什么秘密一般，满眼都是窃喜。这俩人，闹掰了。正是他的机会。

他刚要伸手牵正在晃神中的谷典的胳膊，谷典却突然回神过来甩开了他的手，还是一如既往地冷淡：“我走了。”随即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这不是吴为第一次见到梁宇来找谷典了。每天他都等着谷典经过他们班放学回家，然后他随后出门。

这是第八次，他记得清清楚楚。

只不过前七次，谷典都是置若罔闻地离开。这次他们在一起讲了半天话，看那个人的表情，还是有说有笑的。对一个亲过他的人，他能做出这样的让步。他明明记得当初谷典是排斥和厌恶提到这个人的，可现在，他不确定了，他们有共同的过去和回忆，是他不曾参与过的，而谷典也未曾和他讲起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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