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1/2）

十三年后，Y市。

余城常昌区是个矛盾的地方。

浦园大道将常昌区一分为二，便有了常昌区著名的“东城西区”。东城有多豪华繁华热闹，西区就有多贫穷肮脏冷清。如果说东城是余城有名的销金窟，那西区则是余城有名的“销赃窟”。

随着经济的增长，东城愈发发达，连带着西区也“水涨船高”，但奈何西区就是一个烂泥扶不上墙的“阿斗”，即使批再多款项下来，也依旧是那个破烂地儿。十几年前的路灯依旧歪歪扭扭地林立在西区与东城的交界处附近，还经常电压不稳定地乱闪，再往西区里走一些，路灯就是一个幻想，只能自己摸瞎，晚上出门不打灯就是嫌弃自己死得不够快，想找个人送你一把通往天堂的钥匙。

而在浦园大道另一侧的东城与西区就像是太极八卦阵，一黑一白，一明一暗。虽然“东城西区”泾渭分明，但它们就仿如孪生兄弟，明面上是互不干扰，但是私底下却谁也说不清到底纠缠了多少。

余城常昌区东城，海诚小区，五幢的第六层。

卧室。

大概是房子主人坚信凌乱才能产生美的缘故，八十多平的卧房竟乱得拥挤，满地上都是乱丢的衣服和烟蒂，整个房间里“相对”稍微整洁的就是卧室中央的那张大床，但是也没有整洁到哪里。床头柜堆满了各色的文件夹，摇摇欲坠；凌乱的被子上散着几个零落的照片——多半是文件夹里落下来的，被子底下隐约能看见一个人形的轮廓，那个“人形”还轻轻打着憨。

说白了，这就像是个现在网络上广为流传的、所谓的，宅男的房间。

还是个土豪宅男。

谁也看不出来，这个是现余城市公安局刑侦支队队长——莫扬的房间。

莫扬，现余城市公安局刑侦支队队长，三级警督，副处级别，二十八岁，生肖猴，射手座，性别男，爱好男。

其实莫扬能年纪轻轻、家世又不算太好坐上刑侦支队队长的位子，其中一个人的功劳功不可没。

那就是何言宴。

莫扬自初三毕业那件事之后，就再没见过何言宴。但是莫母莫扬总是每年都能收到来自何言宴的一大笔钱。起先是现金，后来就是直接把钱打到莫母莫扬卡上。莫母是坚决不收这些钱的，直接把钱还给了替何言宴来送钱的那个人。所以第二次何言宴学乖了，算准了时间，在莫母出门买菜、工作前，让人把钱扔在莫母的家门口，连个人影都不出现。莫母只好先收下存起来，想找个时间还给何言宴，但是这十多年来，何言宴就没出现在莫母面前过，还寄了封信给莫母。

信里写得情真意切，催人泪下。

莫扬没看过那封信，但是他可以从莫母屋亮了一晚上的灯看出来。

反正从那以后，莫母就再没推辞过那些钱，也再没提起过要把钱还给何言宴的事。

何言宴一向很懂得揣度人心。

从他小时候把糖给莫扬的时候，莫扬就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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莫母是在莫扬大一的时候意外去世的。

死因是交通事故，车祸。

当场死亡。

出车祸的前一天莫母还在和莫扬讨论房子装修的设计，莫母还说了等房子装修好之后他们就养一只猫，在莫母房间的隔壁安装一个猫爬架，他们甚至还想好了猫叫什么名字，猫爬架买什么款式。

……他们明明说好的。

意外总是这么的猝不及防。

甚至来不及告别。

人类哪，就是这么一个非常奇怪的生物。他们强大、聪明，但同时又是那么的脆弱与愚蠢。在天灾亦或人祸面前，他们脆弱得不可思议，对于这些，他们永远都是措手不及与无能为力。

莫扬宁愿这是一场一觉醒来就消失的梦。

那天晚上，莫扬十多年来第一次接到了来自何言宴的电话。

何言宴离开后，何言宴就杳无音讯，直到莫扬读大学时候。

那段时间，何言宴作为余城的新贵频繁出现在各大网络媒体上，各大财经杂志上。网络、杂志照片上的何言宴穿着一身深黑色的西装，鼻梁上架着一副平光眼镜，梳着大背头，淡漠又疏离。

直到那时，莫扬才发现这个作为余城新贵的何言宴，与他记忆里会叫莫扬“哥”的何言宴，已经完全是两个不同的人了。

莫扬那时才彻底歇了找何言宴的心思。

莫扬接通了电话：“喂？你好，我是莫扬，请问你是……”

电话另一头人没有说话，莫扬只能听见电话里传来那个人缓而轻的呼吸声。

莫扬皱了皱眉，刚要挂断电话，那个人说话了。

他说：“哥。”

“你别难过。”

是何言宴。虽然何言宴经过了变声期后，他的声音同小时候的声音不大一样，但是这个说话方式依旧那么的熟悉。

莫扬的眼泪哗的就冒出来了。

去他妈的不同，这明明就是他的妍妍弟弟。

那个和他一起长大的妍妍弟弟。

——————

客厅时钟的时针渐渐指向数字八。

在客厅里的莫韭菜沿着猫盆转了几圈，用爪子用力地扒拉了一下猫盆，依旧是空的。

莫韭菜愤怒的在地上打了个滚，把自己拉长了几寸从门底下钻进卧室，敏捷地避过地上的“垃圾”跳到衣柜顶上，居高临下地看了铲屎官一眼，然后从衣柜顶上一跃而下。

一屁股把莫扬坐醒了。

莫扬呼吸突然一窒，从梦中惊醒过来。一看自己胸前，果不其然，又是莫韭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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