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 成熟（1/2）

“等等……等等，我想想，我想想……”蒋川是真的头疼了，这他妈怎么个景儿？不过就是宿醉，一觉醒来世界都变了么？连鲛人都上自己家来了。

“我是在做梦吧？”他捂着脑袋挣扎着。

“呵，我揍你试试吧。”殷言冷笑着将两手的指节攥得咔咔作响。

“别别别！我信了我信了！”这一拳下去自己这不强壮的身子板儿不得被打住院啊！他后怕地拍拍胸口。

“所以，这个，血珠你们要怎么找啊？”他双眼放光，毕竟有几个人有幸看到鲛人呢。

“这几年我不在，对这地儿不太熟悉，你什么没玩儿过，找颗珠子不是易如反掌。”

蒋川咬牙，怒道：“什么玩意儿？！我又不是玩儿珠子！更何况在这么大个市里找颗破珠子，谁他妈能找到！”他顿了顿，怀疑地看着殷言，“再说了，你怎么知道珠子在市里，为什么不在那个小破镇子里？”

“是大海告诉我的。”男孩着急得脸憋得通红，小声嚷嚷着。他害怕殷言会因为麻烦而放弃，其实他感觉到了，两人之间暧昧的氛围，唯一缺少了一样东西，感情。

林然虽然是一个鲛人，但在深海之中，鲛人最为专一，他们以歌吟爱，以尾示情，终其一生都只有唯一的真爱，若失去伴侣，必以身殉情。他们唾弃朝三暮四，他们崇尚比翼双飞，一旦相遇，必定相伴一生。

海中的鲛人，都会在成年时找到彼此，他们称之为命运。这是鲛人被海神宠爱的证明，他们无需孤独一生。但万事总有例外，像林然。他的尾巴上有一枚红色的海螺纹。

在鲛人存活的漫长时光中，只有一人尾部有海螺纹，她无法在海底中寻到伴侣。

海神同情她，将她的尾巴化为双腿，送上海岸，只要她能在半年之内找到爱她一生的人类，她可以保全性命，选择永远留在人类世界，或是重回海底。

女人上岸了，寻找那个命定之人。她走过城镇，翻过山峦，渡过江河，穿越森林。半年的时间里，在旅途中遇到了各种各样的人类，有心肠恶毒的女人，有性情温润的男人，有狂妄自大的青年，有看透世事的老人。她眼花缭乱，本应是个极端恋家的鲛人，第一次不愿重回大海。

她在缤纷的世界里躲避海神。她无法找到所爱之人，却爱上了这个世界。

海神发怒了，山海为之颤动，他为女人舍弃大海而愤怒。他收回了她的双腿，将她囚禁在深海之中的牢笼里。女人日复一日地消瘦，思念着陆地，但海神的愤怒岂能轻易消失？等到海神原谅她只是一时受斑斓多彩的陆地迷惑时，女人已经消亡在天地之间，化作一颗血珠。

直到那一刻，海神才明白，自己真正发怒的不是女人不愿回到大海，而是女人抛弃自己。难以置信的，女人真正的归属，实则应该是放她离开的海神，那枚海螺纹，本应与海神背上的海螺纹相应，多么戏剧。是海神亲手将本应作为伴侣常伴一生的人逼成血珠，消失海洋之中。

从此，海神将自己封印在海底最深处，永远不再露面。而那枚血珠，在牢笼升起的那一刻，荡然无存。

或许是命运之神的捉弄，海神永远无法找到她，无论天地何处。

林然的出现，又是另一个奇迹。

他尾部的红色海螺纹，与女人的如出一辙。他知道，林然的另一半，在海中是无法找到的。

海神不希望男孩像他们两人一样最终落一个悲惨的结局，但他的神力早已不像往日一般强大，他只能送给林然一双两个月的双腿，让他去寻找伴侣。而血珠，只是个幌子。海神自己都不知道在哪，又怎么可能期望林然找到呢。他只能向命运之神请求，让他的命运，没有悲伤。

林然找到了那个人，在彼此对视的第一眼，他就明白，要么相伴一生，要么陷入黑暗。

鲛人的爱是看一眼就能萌芽的，是海枯石烂也无终无止的。但人类的感情，却掺杂了太多杂质，他们无法像鲛人那样纯粹地爱一个人，太多事物牵绊着他们，他们的心思深若海洋，更何况殷言。

看你现在孑然一身，无欲无求的狗样，你等着吧，早晚有一天你得痛哭流涕跪着求某个人，到时我一定给你拍了裱起来挂墙上！那天殷言嘲讽完蒋川和张以畅的混乱关系，蒋川愤怒地回怼，谁又能想到，竟然一语成箴。

“所以，你就信了他说的……大海告诉他的？”蒋川啧啧不已，这个信仰科学的男人竟然有一天会相信什么大海会说话这么异想天开的事。

“你是鲛人吗，不是闭嘴。”殷言一句话驳回他的一切怀疑。

“……。”蒋川无言以对，只有额角青筋直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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