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林岁，下午好（1/2）

“齐医生。”

“林岁，下午好。”

“下午好。”

齐修远站起来，离开椅子，朝林岁走了几步。

林岁把雨伞放在进门处的伞桶里，他脱下臃肿的羽绒服又解下了围巾，齐修远隐隐能看见林岁外套布料上的水渍在反光。

林岁又瘦了一些，齐修远不动声色地打量着自己的这位病人。

他穿着一件灰色的毛衣，毛衣看着看大，空旷地荡在他身上，但仔细看的话会发现，毛衣的肩线是合适的。

这是一件曾经合身的毛衣。

“外面还在下雪吗？”齐修远拿了个杯子，热水往里一倒就递给了林岁，“烫，先暖暖手。”

“谢谢。”林岁接过杯子，“还在下。”

齐修远又拿了个一次性的纸杯，冷热水往里头一兑，这杯温水放在了桌上。

林岁想了想，补充道：“不是很大。”

齐修远把窗帘打开，他坐回椅子上把目光放到窗外，点了点头，笑了一声：“嗯，不是很大。”

“你上次跟我说起你的一个朋友。”齐修远看着林岁突然紧张起来的样子，把声音放得更柔，“你是不是还愿意跟我说说你的这位朋友？”

林岁顿了顿，回神后把手里的杯子放到了桌上，一个玻璃杯和一个纸杯被他放得齐平，像两个身材不一但很有职业道德的门神。

一个朋友。

有时候一个词孤零零地站在那里会显得有些单薄，这个时候我们在它的前面加上一些定语，就可以让这个词在视觉上变得饱满一些，像烤箱里的面包，一点一点地膨胀。

那么就变成：“一个很漂亮很鲜活很美好，对我影响深远的朋友。”

美好到，用什么来做定语都很觉得贫瘠。

六月的高考如约而至，又结束于一场潮湿的大雨。

八月底，林岁拉着行李箱坐地铁只花了不到七块钱就到了大学城，次数多了之后还能够打折，那就是不到四块钱了。

不到四块钱的距离，很近。

而锁幸没那么顺利，她家里又花了些钱，将她马不停蹄地打包去了另一所高中，开始了复读的生活。

那一年林岁很偶尔会接到锁幸的电话，更偶尔能在周末回家的时候看到眼镜厚了又厚的锁幸。

遇到的时候林岁偶尔会带着锁幸去吃甜品，锁幸常常抬手一挥，一点就点了大半桌子。

她倒也不逼着自己吃完，说看着就很开心了，看开心之后打包带去学校给同学分。

那一年平静，安稳，林岁和陈最在一起，甚至不需要什么磨合，从未吵架。

陈最在学校附近买下那套房子，把钥匙递给林岁的时候，锁幸也拖着行李箱花了不到四块的地铁钱到了学校，做了林岁的师妹。

林岁如果要回忆他的这位朋友，林岁是想不出太多细节的，因为太生活了，太平常了，是生活的一隅，但是从未有过缺席。

有时候锁幸会跟林岁一起去买菜，然后两个人在厨房横冲直撞，做出一餐还算勉强的晚饭，最后指使陈最去洗碗，这种时候陈最往往需要花上快一个小时来洗几乎被用过一遍的一大池子的碗碟，不走运的话还要把厨房清扫完了再拖一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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