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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奕瑕唰得一下惊醒。
他坐起身,摸了摸身上披着的大氅,还有些反应不过来。
偏西的日光斜照进来,谢奕瑕恍惚得发怔,不知道是什么时候,窗外波月湖上依旧金波如鳞,闪烁摇曳,径中偶有婢仆往来,一切好像和往常没什么不同,好像又……却也说不出什么不同来。
屋里一个人没有,谢奕瑕茫然的回忆起昨天自己是在康平坊歇下的,就算回家也应该在卧室里才对,紧接着他想起之前的梦,心里咯噔一下,他认出来了,这里是与谁同坐斋。
一个荒谬的想法冒了……不,不可能,谢奕瑕否决了这个想法,然后开始找其他理由说服自己,说不定是昨天喝醉了发酒疯,一定要回府去睡小留山。
谢奕瑕又坐了一会儿,直到彻底清醒后才伸脚踩了袜子站下地,一手捂着额头,一手拉着衣服,缓步往楼梯处走。
他走到楼梯边,才听见楼下隐约有些响动,再一瞧,从栏杆的缝隙间正好能看见有两人临窗下棋,其中一人是个老道士,另一人因为角度缘故只能从棋盘上的影子认出对面是有人的,而谢奕瑕一眼就认出这个老牛鼻……老道士是白鹿观的观主长春道长。
这个老牛鼻子来做什么,谢奕瑕心里觉得奇怪,如今郡王府里就他一个当家的,没通报他,仅凭长春道长,门房肯定是不让人进的,所以那长春道长必然是被别人带进来的,可长春道长云游在外已经数年,怎么会突然回来不说,且能不经通传就进他府的几个人,没有谁和长春道长有交情啊。
他怎么也猜不中,就直接往楼梯下走了。
先看到的是一只捻着棋的手,黑色的子,白色的手。
那只执棋的手,将棋子点落在棋盘中,轻而笃定。
“看来贫道已经输了,太子果然棋艺非凡。”那长春道长拈须扼腕道。
谢奕瑕脑子里先是一停,等他消化了“太子”这两个字的意思后,手不禁猛地攥紧了扶手,心一下子就被拎老高。
在这不到一分钟的时间里,他脑子中闪过乱七八糟很多想法,丝毫不亚于当初重生的时候,他木木地往下走了两步,甚至有一种主角就是要作死的宿命感,然后他看见了人。
虚披着的大氅,因为没人拉着就扑簌簌地顺着肩膀就滑了下去,褪落到台阶上,堆成一叠小山。
“醒了?”
谢怀璧抬起头来,望向他。
四目相接的一瞬间,谢奕瑕只觉得拎着自己心的那根绳子“啪”得就断了,于是他的心脏又“啪叽”摔扁成一滩了。
“过来呀,怎么还傻站着?”谢怀璧见他不动,又招招手。
谢奕瑕下意识听话往前走了几步,又突然反应过来刹住了脚步,恍恍惚惚问:“我……我还没醒吗?”
谢怀璧闻言先是有些讶色,随即就露出了似笑非笑地玩味表情。
“你觉得自己是在做梦?”
谢奕瑕心里发毛发虚,只能站在那里,像只受到惊吓而懵掉的鹿,茫然又可怜地小声问:“难、难道,不是吗……?”
“啊,怎么办……”谢怀璧把指节抵在唇边,轻而快地阖了一下眼睫,莞尔低笑起来。
日,将落了。
那一轮濒死的、将沦的日突然迸发出烧尽前最后的火,在谢怀璧的右眼里映出金红色的光,是不可喻言的惊心动魄,是能融化一切的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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