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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水般明朗又幽凉的夜幕中,白鹿行于郊野,渐行渐近,忽而,半空中浮出了无数的细碎光尘,荧荧灼灼,一点一点地汇聚到了一起,在白鹿的背上凝成了一个飘忽朦胧的影,似有清冽的冷银色月光从天河之上淌入影中,使之愈来愈清晰地勾勒出了一个男子身形。
天地俱静,霄河夜动,白鹿负着人,行过茫茫草野,已经走到近前。
鹿背之人华藻披衣,墨发在肩,其光色甚丽,神仪邈绝,炅朝日以舒鉴,烁幽霄以放光。
然而让人神魂震动的绝不止这辉爀盛貌,而是其浑然天成的摄人气魄,观者一见肃然倾服,不敢生出轻慢亵昵之心。
这是只有冰冷的金玉、猩红的鲜血与至高无上的王权才能蕴养出的气魄。
“是太子……”一道恍惚的自语声响起。
一声“噼”得脆响——!
玉笏摔跌在地,四碎蹦散,裂落无踪。
众人色丧神惊,失声道:“昭文先太子!”
“是先太子回来了,真的是太子……”
“昭文太子显灵了……”
人群先是哗然,接着随着鹿越走越近,说话的声音却越来越小,所有人仿佛是被震住了一般忘记呼吸,已无人说话了,只有祭坛上的乐师,因为离得远,不清楚发生了什么,还在专心奏乐。
鼓、笙、埙、磬,悠远而苍凉的悲歌幽幽回荡在茫茫天幕下,回荡在荒野中呼啸的夜风里,使这的画面更显神秘奇诡、瑰异壮丽,一种超出认知外的、不可名状的震惊、恐惧、慌然与不知所措在人群中蔓延开来。
那只鹿走入了人群。
众人慌乱地下意识往后退让开,然后才突然像是大梦初醒一样,有人猛得就跪了下去,叩头伏在地上,先是一两个,然后是一大片,瑟瑟发抖,念念有词。
至于仍站着的人里,便是如一向老神在在的左相和一向老谋深算的右相,也都瞠大了眼睛,险些惊掉胡子,就不提努力贡献演技的长公主等人了。
不过很快,震惊过后,一部分人就冷静了下来,但也都非常合群地或多或少地保持了或惊或喜的或真或假的表情,不动声色地心下百转。
众生众相,各怀心思。
谢怀咎在看见谢怀璧第一眼的时候就懵住了,不敢置信地看着谢怀璧一点点走进,他盯着谢怀璧的面容,仔仔细细,连眨眼都不愿,恐怕错漏了。太子去了已经七年,但是他上一次见到谢怀璧的时候又何止是七年前?
谢怀璧本就不多与其他兄弟亲近,后来病重的那一年,谢怀璧更是懒于瞧见他们,没有谁敢去找晦气的,就别说谢怀咎了,章鸣宫的大门朝哪儿开他都不一定清楚。
谢怀咎的手都微微发颤起来,忽然意识到了这不是幻觉,也不是做梦,胸腔中的心脏猛地狂跳起来,像是撞得肋骨都发疼,身子却又感觉好像轻飘飘的。七年,如今他已经不一样了,不再是那个只能跪在地上不受宠的皇子了,不用再像原来那样只能在阴暗的角落卑微渴慕地偷偷窥视太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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