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1/2）

晚自修结束，已是十点，顾是整理好书后一个人走出教室。

走廊上熙熙攘攘，穿着清一色校服的少年们三两成群，兴奋地叙说着一日见闻。

淡色的灯光如迷雾，不分明，不透彻，不明亮。

顾是纤长的身影被灯光拉长，冷色调落在他身上像撒了一层月光。

周遭有人嬉笑着追跑而过，顾是小心避让，江无扉总觉得顾是显得有些落寞，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错觉。

“江无扉，你傻愣在门口干什么，看谁呢。”乔之明总算把他的笔记整理好了，伸了个懒腰站起身来。若不是明天老师要检查，这笔记怕是猴年马月都完成不了。

“没看谁，等你呢。”顾是已消失在人群里，江无扉收回眼光，看着磨磨蹭蹭的乔之明。

“你今天给那谁，扫地了？”

“没，他没答应。”

“那就是给那谁带饭了？”

“也没有。”

“那他想干嘛啊，耗着你？怕是以后要提出什么天大的要求来，他可真是又欠揍又会打小算盘，学霸不好惹啊。”乔之明愤愤不平地说道。

“闭嘴。他根本没把那件事放心上，两天都没提。”

“怎么一说顾是，你就跟吃火药似的。”

“怎么你一说顾是，嘴巴里就吐不出一句好话？”江无扉白了乔之明一眼。

“我擦，难不成，你想尝尝鲜，试试他这种禁欲系的？你那小家伙知道了还不得了。”乔之明作出惊讶状，他今晚似乎因为完成了笔记，特别兴奋，根本没发现江无扉的脸色有什么变化，继续说下去。

“不过我觉得不行啊，这顾是长得确实不错，但脸上写满了生人勿近四个大字，完全是个不食人间烟火的茬。你要是偏不听我这情场高手的话，那你这追妻路，可要…”乔之明正说得开心，突然发现江无扉眉眼弯弯，笑得让乔之明预感到大难临头。

“乔之明，给老子滚！”

现在是学校的晚高峰，上下楼梯之间十分拥挤。顾是一手提书包，一手插袋，随人群慢慢往下移动。

去食堂吃饭，放学回家，顾是自始至终都是一个人，顾是的妈妈曾担心他是不是因沉默寡言而不太合群，但顾是只笑着安慰他，解释只是他喜欢独自一人而已。

自始至终都是一个人，真的不合群吗？他在心里问自己。也许吧，不然七嘴为什么偏偏欺负他，不然别人为什么都用不一样的眼光看他。有时候顾是也会羡慕那些能和同学们打成一片的人，比如江无扉。但更多时候顾是根本无暇在意这些东西，只是被挤在这楼梯口，身边的人都叽叽喳喳有话可说，而他却是一个人时，他会觉得自己与他们之间有有道鸿沟，他跨不过去，别人也过不来。

“顾是，我以为你走得那样匆忙是有什么急事。”江无扉轻轻拽住了顾是的衣角，话语也同样如云朵一般轻轻的飘过来。

很久以后顾是才发现，这么多年，江无扉是第一个跨过这道鸿沟的人，哪怕一步走错便是万丈深渊，江无扉还是坚定不移地来到他身边，以他的和煦与光亮，一点一点照亮顾是。他让顾是明白，他不是一个人。

只是此刻的顾是并不会知道以后会发生什么，他推开江无扉的手，很轻，很轻。

有人可以推开一世荒芜，也可以推开一生救赎。

“乔之明呢？”顾是故作漫不经心地问道。

“他啊，给我滚多远有多远。”江无扉想起刚刚乔之明在他面前大声骂顾是欠揍的嚣张样，特别生气。

“是有多远…滚…多远吧。”

“哦对，气得我话都说反了。”江无扉反应过来。

“哦？”

“不提他了。顾是，你一个人回家吗？”

“是。”

人潮拥挤，江无扉无法与顾是并排下楼，只能跟在顾是身后。饶是江无扉个头高，也差点被挤得跟不上顾是。

夜色弥漫，明灯初点，寂寥无边。

江无扉执意要陪顾是一同走到校门口为止，走到一半，顾是看见校园里有几个少年正抬头看星空，他们快乐的模样，在顾是眼里是最奢侈的样子。

夜空漫长，无边无尽，顾是停住脚步，突然说道，

“真羡慕他们抬头就能见到点点繁星。”

“什么意思？”江无扉一头雾水。

顾是并不解释，只是更快地往校门口走。

江无扉认真想了想，跟上顾是，大声说道，

“顾是，我羡慕我能遇到你这样优秀的人，我羡慕我抬头就是你认真的模样。”

顾是顿了顿，大脑有一瞬空白。江无扉没发现顾是的异样，也没再继续出声。

“宝贝啾啾，妈妈在这里！”

顾是看见他妈妈正兴奋地朝他招手。

“咦，今天还有好朋友陪你一起啊，这不是……”

“玉婉阿姨？”

“小无？”

陈玉婉与江无扉几乎同时说道。这回轮到顾是一头雾水了。

江无扉真怕玉婉阿姨会说出他和顾是的什么陈年往事，正想寻个理由感觉溜走。

“妈，你认识江无扉？”

“何止啊，我还认识江妈妈呢。你们两个小时候不是一起玩的吗？你小时候…”玉婉阿姨正准备开始她的故事大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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