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2（1/2）

“回陛下，属下未察觉到他人的气息，只恐敌人调虎离山。”影卫回话的时候也不曾抬头，视线未曾高过段泓之的足尖。

段泓之这才觉得全身凝固的血液又流动起来了，他松了手里的剑，吩咐道：“去把灯点上。”

“是。”

话音未落，影卫身形一动，瞬身就到了殿侧的灯前，待大殿里灯尽数燃起，他已又端正地跪好在段泓之跟前。

就像个影子。

段泓之脑海中一个大胆的想法突然向他袭来，他面上毫不显露，心中却兴奋起来，驱散了刚才还骇得要死的紧张情绪。他似乎抓到了一点线索，似乎发现了先武宗皇帝创建这么一个影子一般无人知晓的机构究竟是何目的，还有“影卫”这个听起来就如鬼魅一般的名字。

武宗皇帝是他的太爷爷，段泓之的父亲又早死，这影卫创立的时间据现在差不多几十年，刚好发展得成熟完备，仿佛就是为他胸中的宏伟大计量身打造的工具一样。

段泓之刚刚抓住一点头绪，殿外就传来嘈杂的喊声与慌乱的脚步声，影卫立刻紧张起来，沉声道：“属下请退。”说完就退了两步，转身欲走。

段泓之的耳力不如影卫，还没听见护驾的卫率赶来的声音，下意识地长身而起，伸手想拉住他，却什么都没抓到。

他甚至都碰不到那影子的衣角。

“别走。”

段泓之的声音里似乎还有未褪去的慌张和害怕。

影卫立刻顿住脚步，“属下在。”

段泓之以前没用过影卫，真的以为他要抛下自己了，见他站住，赶紧上前一步抓紧他的胳膊，“别离开。”

影卫瞬间整个人都僵硬了，一动也不敢动，“属下哪儿也不去。”

段泓之不再说话，只是紧紧挨着他，感觉到他紧实绷紧的肌肉，手环过他的腰，抓着他腰间短剑的剑柄。

那影卫立刻就明白了皇帝的心思，道：“金吾卫已经到了。”

“嗯。”段泓之轻轻应了一声，缓缓放开他，“别退，先藏起来。”

影卫道了声是，施展身法，忽的一下就不见了。

殿外护卫跑动时军甲碰撞的金属声越来越近，隐约能看见晃动的火光，段泓之还只着里衣，就从旁边的架子上扯了一件外袍披上。他坐回床上，重新把佩剑握在手里。

“臣等救驾来迟，请陛下恕罪。”

金吾卫上将军的声音比人先到，他年过半百，声如洪钟，慌慌张张地冲到段泓之面前跪地请罪，两位金吾卫大将军好不容易跟上他，也扑到段泓之跟前跪着。

段泓之气定神闲，仿佛这场惊心动魄的刺杀只是一场闹剧一般，冷眼看着他们这般狼狈的姿态，一言不发。他面无表情，早已习惯了隐藏自己的情绪，他没有开口问罪，斟酌用什么样的语气开口才不会在这帮臣子面前失了威仪，不显软弱也不显得气急败坏。底下跪着的金吾卫们如芒在背，抬头偷瞄一眼皇帝的神色，皇帝却面沉如水，看不出喜怒。

在他们看来，皇帝镇定自若，宝剑在手，一气斩了两个刺客。

直到内侍总管成渊匆匆从外面进来，端正地拱手行了礼，段泓之才状似悠然地站起身来，道了声“无事”。

“委屈陛下今夜偏殿歇息可好？”成渊躬身问着段泓之意思，背在后面的手赶紧示意金吾卫们把尸体移开。

段泓之点点头，心知这场刺杀无论如何是瞒不住了，想必不久就会传到太后和太子那儿去，又对金吾卫上将军嘱咐道：“去永寿宫和东宫报平安，加强两宫戒备，不要让太子来请安了。”

“是是是，臣亲自去办。”

段泓之没有问罪，至少在这个让他受了不少惊吓的晚上还不是时候，他需要花点时间厘清头绪。面色平静，不发一言，这是他在对自己的权力感到还没有绝对自信的时候常用的一种遮掩方法。

段泓之顺手拿起佩剑攥在手里，正欲走又停下，对成渊指指滚落在地上的夜明珠。成渊会意，赶紧上前拾起那珠子，又捡起包着珠子的黄绢，重新包好了，恭恭敬敬地捧到皇帝跟前。

段泓之接过珠子，揣在怀里，这才去了偏殿。

金吾卫上将军生怕天子震怒，弯着腰跟在段泓之后面，恭恭敬敬地将皇帝送出殿外，终于松了一口气，腰挺起来了，头也扬起来了，回身顺手给了那两位金吾卫大将军一人一个耳光。

“废物！”

那两个大将军也不回话，任由他打骂。

“本上将军回去了，你们把这事给本上将军处理好了，皇帝要是怪罪下来，本上将军定饶不了你们！”

两个大将军对视一眼，其中一个小心问道：“这尸体……”

尸体肯定要保存起来留待行刺案的主审部门查验的，他们金吾卫可不管验尸的事，可是皇帝什么都没说，这尸体是送到大理寺还是送到刑部，得由上将军跟其他部门的管事打好招呼。

“要你们有什么用！自己处理，本上将军还等着回家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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