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4（1/2）

段泓之和段衍之用完膳去了无极殿，一路上商定了遇刺这件事如何处置。刚进无极殿，还没来得及叫影卫出来，成渊就进来禀告说灵台殿钦天司有要事进奏。

灵台殿掌天时星历，段泓之此刻没有心思处理这些琐事，道：“让他明天上朝的时候在禀吧，你也下去，朕不召你不要来打扰了。”

段泓之等成渊退出去关上了殿门才唤道：“影卫。”

无极殿里仍旧只有他们两个人，没有任何人出现。

段衍之忍不住抬手揉了揉眉心。

“六合王不是外人，朕信任他。”

两道人影倏然出现在段泓之面前，齐齐叩拜，异口同声道：“属下在。”

这骤然而至的轻功身法将段衍之吓了一跳，他终于认真起来，仔细打量跪伏的这两个人。如果皇帝真的有这样强大的影子卫率的话，打压世家的势力也许不再是一个遥不可及的梦想。

段泓之可没有一丝一毫的喜悦，虽然他没有看见那个影卫的脸，但是他听见过他的声音，触到过他的身体，尽管穿着一样的衣服，他可以确定昨晚的那个影卫绝对不在这两个人之中。

“昨夜救驾的人呢？”

其中一个影卫答道：“回陛下，庚午疏于防范，竟致贼人入得殿内，御驾前见血光，已交刑堂刑杀。”

“大胆！朕还没有处置哪轮得到你们。”

段衍之突然开口道：“不能让他死，他是唯一一个与刺客交过手的人，也许能看出来对方的武功路数。”

“快去听风楼叫他们停止行刑，将人带过来。”

其中一个影卫领命赶往听风楼传旨，段泓之对剩下的一个影卫说道：“抬起头来。”

刚才他们答话的时候段泓之就觉得不对，听昨晚那个影卫的声音推断他的年纪怎么也要比段泓之大些，这两个影卫的声音听起来却不过是十几岁的少年而已。

果然，这个影卫的一张脸仍是稚气未脱，看起来不过十五六岁的样子。

“你几岁？”

“回陛下，属下十六。”

“影卫都是你这一般大吗？”

“回陛下，影卫以十六、十七岁居多，剩下的七八岁的孩子还不能用。”

段泓之奇怪道：“那年纪大的影卫呢？”

“回陛下，影卫终身不侍二主，前一代影卫已随先帝而去。”

段泓之这下终于知道为什么祖上传下了这么一支卫率却很少有皇帝用它办事了，等到这一批半大娃娃长大成人，能堪重任的时候怕不是江山都要亡了！年纪轻轻又本领高强的大好儿郎居然就这样白白送了命！

段泓之又心痛又愤怒，迫不及待地要看见昨晚的那个影卫，好确定他平安无事。他想起昨晚他走出两仪殿看见的那一地的金吾卫尸体，只觉得遍体生寒，心中久不能平。

“回禀陛下，庚午带到。”

两个年轻的影卫将拖着的人扔在地上，那人上身赤裸，胸前背后遍布伤痕，可以看出只是匆匆止了血，就被拖了一路，架到了陛下跟前。

他挣扎了两下，用尽剩余的力气撑起身子跪于皇帝脚下，哑着嗓子道：“罪奴参见陛下。”

他早已接受了死亡的现实，这是他没能把那两个刺客拦在殿外应得的惩罚，他顺从地交出短剑，脱去上衣，任由其他影卫们将他绑在刑架上。他在人生的最后一晚曾如此的贴近他的主人，他的主人碰过他的手臂，抚过他腰间的短剑，甚至还温柔地与他说过话，他还有什么不知足的呢？

陛下曾说不要他离开，他能有一刻被主人如此需要，身为一个影卫，也没有什么遗憾了。

他安静地跪在陛下面前，自知再无生机，悄悄地、悄悄地，抬高一点视线，看皇帝足下云履，看见一点青色的，带着云纹的袍角。

真漂亮。

他的意识有些模糊，往日被反复镇压的想法仿佛失去了控制，正蠢蠢欲动。

陛下生得什么样子呢？恐怕要好看地像天上的神仙一样吧。

他觉得很冷，也许是因为冬天刚刚过去还不够暖和，也许是因为他流了太多的血。可是他知道，一旦他体会到了冷的滋味，就说明作为影卫，他已经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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