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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那之后，我恍惚了好一阵，剩下的课再也没有听进去。身上披着程老师的外套，被一股淡淡的烟草味包裹着。我埋头盯着这件冲锋衣的袖子，突然觉得这才是最好看的衣服。

下课了我还愣在座位上，不敢抬头看程老师，直到白康选和苏玥走到我身边，用他们独有的嘲讽的眼神看向我，我才意识到其实程老师已经走了。

他们问我这件外套是哪里来的。

我看着他们，说：“陈总说得对，结了婚，的确还是可以离的。”

从那个时候开始，我的人生开始走向另外一条路，一条我无法预测的，没有是非对错的路。

按照苏玥的话来说，衣服肯定是舍不得还了，但是这的确又不现实，只是身体和那件衣服接触过的地方仿佛都留下了火辣辣地印记，那股小小的火苗通过皮肤和血管直接燃烧到了我的心里。

文棠再一次联系我，他问我在不在教室，他买了一盒甜甜圈想要给我送过来。我没有回他的微信，整个人瘫倒在沙发上，看着手中冒着火星的烟头发呆。

没过多久文棠便自己找上教室来了，他看见我，眼睛里是说不出的情愫。他把一盒包装精美的甜甜圈放在了我面前的书桌上，转而面对我站着。教室里只有我一个人，他用温和的声音跟我说，“童真，你怎么那么贱。”

你怎么那么贱。

我愣了许久，这不像是我所认识的文棠应该说出来的话。我抬头望向他，他就那样面无表情地立在那里。我笑了，然后对他说：“你有什么资格说我。”

他眼镜背后的眼睛里是我看不懂的颜色，但我能看到他紧握的双拳，以及微微颤抖地嘴唇。

他说：“你喜欢你们老师吧，我都看出来了。”

我说：“关你什么事。”

他说：“那天我看见了，你穿着他的外套，他是结过婚的人你知道吗？我都调查过了，他不过是稍微关心一下你你就激动成这样，你说你贱不贱。”

心跳漏了一拍，原来我的一举一动别人都尽收眼底。

我掐灭烟头，对他说：“你能不能别这么无聊，我喜欢谁是我自己的事，用不着你来管。”

文棠笑了，然后说：“童真，跟我在一起吧，他给不了你的，我都能给你。”

我也笑了：“对不起，我要的，正好是他能给的而你给不了的。”

说完我起身走出了教室，那个时候我知道，心事被洞穿的感觉，自己最深处的秘密被暴露在空气中的感觉，真的很不好受。后来文棠在教室里做了什么，我不知道，甜甜圈被扔在了那里，然后陈天宇他们回来后便分而食之。

程老师的建筑摄影课在接下来的时间里都是户外拍照，第二节课是在学校里，第三节则是在校外。

第二节课开课的时候，所有的建筑学院的学生都在系楼下集合，我怀着惴惴不安的心情来到楼下。一眼就看到了淹没在人群里的程老师，他还是那样，不近不远地立在那里，被一群学生包围在中间。

我走过去，不知道应不应该打招呼，他却先看到了我。

我听到他说，“都去照相吧，只要是学校的建筑，都可以拍。”

学生三三两两地离开了，我慢慢走向他。

“上次没感冒吧？”这是他对我说的第一句话。

我摇了摇头，说：“没有，谢谢程老师的外套了。外套还没干，下次我给你送过来。”

他看着我，眼神还是那么深不可测，说：“没事，外套先放你那儿吧，下周我们要去河边，那个时候你再还给我也不迟。”

“恩。”

“上次干嘛穿得这么少？”

我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他，随即笑了笑，说：“因为那样穿会很好看。”

程老师也笑了，说道：“不用穿那么少吧，你现在这样也挺好看的。”

心跳得很快，我知道他只是在用一种最最平淡的语气陈述他认为的事实，但是我的内心已经无法承载他的更多的赞美。

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变成这样，因为程老师的一句话、一个眼神、一个动作，身体里就会翻滚起熊熊的火焰。

几个爱好摄影的学生凑过来，问了一些程老师摄影的问题。其中一个学生走向我，说：“童真，是不是你的每一张照片都是高易凡拍的？”

我说：“是啊，他是我的御用摄影师。”

高易凡是班里的摄影爱好者，也是在班级里为数不多的和我接触较多的男生之一。

那个学生又问：“为什么他把每一张照片都P成黑白的啊？”

我笑了笑，说：“因为他不会P照片啊，所以就高大上地全部调成黑白的了。”

程老师听到我们的谈话，说道：“其实拍人像最主要的还是要看模特了，长得好看怎么都好办。当然，也要有些技巧，模特的动作也很讲究。”

“那模特应该做什么样的动作啊？”其中一个同学问道。

程老师拿出相机，打开镜头盖，然后说：“我给你们示范一下吧，童真，你站到那里去。”

他指着旁边的一排大叶黄杨。

我站过去，心里的情绪还没有理清，程老师的声音好像很近又好像是从很远的地方传来的。我听到他说，两条腿分开一点，一条撑直，另外一条弯一点，脚稍微内八。

身体仿佛不受自己的控制，大脑完全死机，程老师的语言就像是牵线木偶的线，将我的四肢按照他的意愿摆弄起来。

“头稍微向上扬一点。”

我将下颌微微上扬，我能感觉到脖颈被微凉的风包裹着。

“眼睛看镜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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