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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电脑室里走出来,感觉整个人都不好了,我不想再见任何人,想一个人找个清静的地方抽烟。我绕到系楼后面,坐在马路牙子上,点烟的时候手指都在抖。回想起刚刚在电脑室里发生的事情,很想有一个可以消除记忆的橡皮擦,把刚刚发生的一切都擦掉。

当时我问程老师:“照片里面的人不就是我吗?”

程老师摇了摇头,玩味地用手肘支起下巴,两只眼睛盯着屏幕说道:“我不知道照片里的人是谁,反正不是现在坐在我面前的你。”

我有些恼怒,委屈像酸水,从胸腔涌上来。

我对他说:“程老师,你到底是什么意思!”

然后我听到他说:“童真,你才21岁,我已经36了,年轻人的事情我也经历过,不可能什么都看不出来。”

我震惊地愣在那里,一直以为自己隐瞒地天衣无缝,一直认为自己足够坚强到承载所有的秘密,一直任性地把那些不为人知的想法很好地掩盖起来。这一刻却被程老师戳破了。终于明白为什么不敢看他的眼睛,终于明白为什么他的眼睛里是无尽的深渊。

终于明白,年龄,这条深不见底的沟壑,让他的成熟狠狠地凌驾于我的幼稚之上。他就像飞翔在天际的雄鹰,而我才刚刚啄破稚嫩的蛋壳。

我强压下心里翻腾的思绪,故作镇定地说:“程老师,你看出了什么?”

程老师终于看向我,我逼迫自己直视他的眼睛,他说:“童真,你很聪明,但你毕竟还是个孩子,不用我说破,你应该能懂。”

我笑了,说道:“程晨,我已经成年了,我希望你也能够用成年人的眼光来看我,我自己的事情自己能够处理好。”

这是我第一次直呼程老师的名字,他有些震惊,但是说道:“是的,你的确已经成年,但是在我的眼里,你始终,也只能是一个孩子。”

我再也无法忍受电脑室里快要沸腾的空气,我起身,捏着双拳走了出去。

他为什么要说破,如果是秘密,就应该掩埋在我的心里,就算他知道了,也应该任其腐烂变质,而不是给予它生的希望。

我不敢再回想程老师跟我说那些话时的眼神和语气,我希望一切都没有发生,我希望自己能够掩饰得更专业一点,我希望,他并不是比我大了快一轮的老师。

我不知道以后应该怎么去面对程老师了,纵然我之前再坚强再坚不可摧,在程老师的寥寥几语面前,自尊心和羞耻心也瞬间崩塌。

在抽完烟盒里的最后一支烟后,我做了一个让我后悔一生的决定,我要忘掉程老师。忘掉一段感情最好的方法,就是开始一段新的感情。

我联系了文棠。

我对他说,你不是想和我交往吗?

他在电话那头愣了一下,然后说,是啊。

我说,那你做我男朋友吧。

他并没有问我我和老师的事情怎么样了,甚至没有问我喜不喜欢他,他只是说,童真,是不是只要是你可以依靠的人,是谁都无所谓?

我说,你错了,我不需要依靠的人,我自己一个人就已经足够了。

于是我开始了和文棠谈恋爱。每天一起吃饭,一起上自习,一起在教室里和陈天宇他们插科打诨。我想要忘掉程老师,但每天出入系楼我都会留意他的车是否停在楼下。

陈天宇他们以为我终于恢复正常了,他们以为我对程老师的感情只是我漫长人生道路上一个无所谓的小插曲,或者小乐子。但是我心里再明白不过,自己的事情,只有自己才明白。自己的感情,只有自己才懂。

我和文棠交往的第二个星期,他提议带我去坐摩天轮。我拒绝了,没有说原因,但是我心里明白,有一些不属于我的少女情怀,只属于一些特定的人。那个人不是我的任何一个朋友,也不是文棠。

我们在江边呆到傍晚,然后顺理成章地在附近的宾馆开房。我望着窗外的江景,想到了几个星期前坐着程老师的车来到这里,想到他说的每一句话,想到了他的外套穿在身上时那种被温柔包裹的感觉,所有的一切,我还是没有办法忘记。

文棠躺在床上,沉默了良久,然后问我:“你喜欢我吗?”

这句话也许他已经憋了很久,我本来想要直接回答他不喜欢,但是突然想到那天在电脑室程老师对我说的话,复而又改口,说道:“喜欢。”

文棠像是松了一口气,他攥着被子的手指有些发白,我知道,他心里其实明白,我们都在自欺欺人。

他说:“童真,不管你喜不喜欢我,我喜欢你。”

“你喜欢我什么?”

“我喜欢看你笑,不管你的笑容是不是真心的,我喜欢看你笑。”

于是我笑了,站在床边回过头望向他,问道,“是这样吗?”

他站起身来,从背后抱住我,嘴唇在我耳边摩擦,说:“是这样,就是你每次面对镜头时的笑容。不管是不是真心的,但是我喜欢。”

他说这句话就像是在说,不管你喜不喜欢我,不管你的喜欢是不是真心的,我都当做是真心的一样。

我们都在自欺欺人,也许在我们之中,唯一清醒的,只有程老师。

我问文棠:“如果哪天我不笑了,你还喜欢我么?”

他用力抱紧我,说道:“你不能不笑,你要一直保持着笑容生活下去,即使不是真心的。”

专业课的第二个大作业布置下来了,我强迫自己忙碌起来,每天都与图纸作伴,呆在教室里哪里也不去。我喜欢忙碌,不想要停下来,因为不知道,在那样的情况下如果停下来,我还能做些什么。

花开成海,思念成灾。如果我停下来,关于程老师的记忆的波涛一定会瞬间将我淹没。

高易凡对我当时的状态相当担忧,他说,我觉得你再这样下去,你高中的病可能会复发。

高易凡的话百发百中,两个星期后交完图,也就是圣诞节的那个晚上,我犯病了。

突然说不出任何话,大脑里的思维就像是一团打了结的毛线,根本理不出头绪。当时的状态让我有些恐惧,我没有办法表达自己的情感,也没有办法向他人求助,因为突然的失语,我和外界断绝了联系。

教室里只有我一个人,我甚至连发短信都做不到,忘记了字母的拼写,想要大声喊出来,却不知道应该发出什么音。

那个时候我终于知道,自己跟自己过不去是一种什么样的感觉,那个时候我明白了,想要被拯救的心情。

原来我真的需要依靠,并不是所有的事情我都可以一个人办到。

几次尝试无果后,两行眼泪终于流了下来,我慌忙掏出餐巾纸,把脸上的泪水擦干。喉咙更加哽咽了,这个时候我想到了自己的父母,如果他们在我身边,该有多好。

我收拾好自己的心情,整理好东西,背上包,准备离开教室,我想,明天应该就会好的,之前不是没出现过这种情况,只是没有这么严重,最多也就是语言不能自理。

关上教室门的一刹那,我见到了那个我一直想要见到但是又不敢见到的人。

“童真。”

我的名字从程老师的嘴里说出来的时候,我再也控制不了自己的情绪,眼泪止不住了,所有的委屈、害怕和崩溃的自尊心一泄而出。

“童真你怎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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