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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老师站在他的越野车旁，双手揣在裤兜里，眉间透露着些许疲惫。我走上前，不敢靠得太近。世界此刻是安静的，我牵动嘴角，轻声地叫了他一声程老师。

他说：“上车吧。”

我默默点了点头，拉开副驾驶的车门上了车。

程老师也上了车，发动了引擎缓缓将车驶出学校。

我们都没有作声，车厢里是疲惫的安详。程老师双眼直视着前方，轻轻地说：“童真，对不起。”

我笑了笑，将头靠在椅背上说道：“干嘛给我道歉？”

程老师说道：“我让你承受了太多你不该承受的。”

我叹了口气，将这段时间心里的积郁缓缓吐了出来，说道：“如果非要这么说，程老师应该是比我承受的更多的。”

程老师缄默不语，手指轻轻地在方向盘上敲击着。看着他的样子，我突然觉得这么长时间里所受的苦也是值得的。心脏仿佛被注入了新的活力，再一次剧烈地跳动起来。

“程老师……”我说道，“我们要去哪儿？”

“如果说我要带你去旅行，你愿意吗？”

我转头看向他，打趣道：“你不用上班了？”

“我请了假。”

“可是我没有请假。”

“这学期你上了几节课？我不记得你有请假。”

“知我者莫如程老师，”我笑道，“原来你暗中调查了我。”

程老师也笑了，他伸手如长者一般甚是宠溺地揉了揉我的头。

再也控制不住了，眼泪像泄洪一般从眼眶里溢出，委屈，埋怨，还有重不可负的压力此刻都化作泪水从我的身体里喷涌而出。

“程老师，”我哽咽着，“你知不知道，其实别人都说你画得不好，所以你请假了其实你的学生会很开心。”

“噢？是吗？”程老师用右手握住了我的左手说道，“那你觉得我画得怎么样？”

我看着他的手，闭上了眼睛：“比我画得好那么一点吧。”

我们俩都笑了，像打破了一层屏障，气氛从来没有这么轻松过，此刻的一切就如梦境一般不真实。

程老师将车驶往机场，他从后座拿出一本旅游册子问我：“想去哪里？”

回忆突然涌入脑海，月光下的河流，白色的河灯，蜡烛燃烧时映照在眼里的点点星光。

“西塘……”我喏喏开口，“程老师我想去西塘。”

他愣了一下，然后微笑着说好。

旁人也许会猜疑我和程老师的关系，两个年岁相差得尴尬的没有带行李的人，有说有笑地乘上飞机离开了T城。

万尺高空上，程老师闭上眼睛，他说：“这几天很累，我睡一会儿可以吗？”

“嗯。”

程老师将头轻轻靠在我的肩膀上，很快进入了睡眠。

我不知道这段时间里在程老师身上发生了什么，看着他眼尾愈发深重的皱纹，突然意识到我们之间的年龄差距。我和程老师能够走多远，一年？五年？还是十年如果真的能够坚持到十年之后，我们之间的年龄差距会愈发明显。平心而论，我自己也认为这是一场畸形的恋爱，如果我能预知我与程老师将要承受的痛苦，也许我就不会选择开始。

始终还是那句话，我们的世界不可能有如果。

飞机遇到了气流颠簸起来，程老师突然惊醒过来，我正戴着耳机听音乐。我转过头看向他，他将我一只耳朵的耳机拔下来塞进自己的耳朵里。此时我觉得一切都如梦幻一般的发生着，我们的故事，和我的人生。

到西塘的时候已经是晚上的八点钟，夜色下的西塘还是如之前一般，时间就像是退回到了一年前。河里有人撑着小船，月光下不知要去向何方。

我们沿着河边慢慢地走着，程老师突然回过头来问我：“我记得上次你跟我说你想吃那家天下第一排骨面，要不我们去找找吧？”

我愣了愣，说道：“原来程老师你都记得啊。”

他笑道：“是啊，我都记得，那你还记得什么？”

我想了想，说道：“惭愧，我好像什么都不记得了。”

我小心翼翼地向程老师靠近，谨慎地把手伸过去，就在触碰到程老师的手指的时候，他突然将手揣进了衣兜里。

失落感铺天盖地地袭来。我不知道他是有意还是无意，至少现实并没有我想象地那么美好。也许他始终还是顾及着我们之间的师生关系。我不怪他，他并不能像我一样轻松迈过心里的那道坎。

对于我们很快找到了那家面馆，程老师表现出了异常的开心，他笑着说得来全不费功夫。看着他的笑容，我觉得异常地刺眼。

心里涌现了委屈，口无遮拦地说出了“我可是费了太多功夫”这样的话。

程老师并没有理会我这句话，气氛有点陷入了僵局。面吃在嘴里很不是滋味，不知道这样的气氛要持续到什么时候。

吃完面我们直接回到了下榻的宾馆，程老师订的是双人房，两张整洁的床之间隔着一个碍眼的床头柜，就好像是故意划出了一条三八线。我坐在床上脱掉了外套，轻轻呼出一口气。程老师则打开了电视，正在播放晚间新闻，但是这些事情都与我无关了。

我缓缓地开口：“程老师，我真的费了很大的功夫。”

“我知道。”

“程老师，”我说道，“我真的很喜欢你。”

“我也是。”

“你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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