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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杭州呆了两天，我们准备回T城。

我能够看出程老师很焦虑，他不说，我也闭口不提。我知道他在担心什么，我们的关系在回到T城之后会变得很麻烦。但真正麻烦的并不是世间周遭对我们的考验，而是我们自己的心魔的考验。

我们到底把自己定位为什么样的人？老师和学生，还是年龄差别很大的情侣，寻找刺激的男女，还是真心相爱的恋人？年龄与身份的差距始终是横亘在我们之间的鸿沟。

回到T城，天气逐渐热了起来，学校的花都开了，一副春意盎然的景象。回到校园有一种莫名的陌生感，我突然感觉自己的生活和校园生活行走在两条平行线上，相互依存却又毫不相干。终于，我明白了，自己似乎已经脱离了一个大学生该有的生活。

程老师继续他的课程，我也投入到专业课的学习中，一切仿佛又归为平静了。周末的时候我收到了程老师的短信，他问我周末有什么安排，我说我在画这次专业课的草图。他问我要不要他帮忙看看，我说那当然是最好的，于是我们约在了学校附近的一家咖啡厅见面。

我带着草图和纸笔过去的时候，程老师已经先到了。回到T城之后，我们俩独处的时候又变得有些局促起来，大概是我们还是惧怕别人异样的眼光吧。在咖啡厅，我们不敢有任何亲密的举动，似乎两人是默契地向别人表示我们是再普通不过的师生关系。可能别人根本就不会注意到我们两人，但是我们始终是无法跨越自己内心的屏障。

在咖啡厅呆了一下午，草图修改地差不多了，程老师问我，要不要去他家里吃饭。

我说好，我正好对程老师的家充满了无限的好奇。

程老师的家在市中心，开车大概半个小时。在车上，程老师一只手扶着方向盘，另外一只手伸过来将我的手握在手心里。我享受着这片刻的安宁，程老师嘴角挂着微笑，我转过头贪婪地注视着他，想要把他此刻的模样深深地印刻在脑海里。

“你看我干嘛？”

我没有说话，紧紧地将他的手指攥住，爱怜地摩擦着。

程老师所在的住宅是一套电梯公寓，位于十一层。我们坐上电梯，我心里都是满满地激动，毕竟能去程老师家里这种事情，是我之前想都不敢想的。

只是当程老师打开门的时候，随着钥匙在锁孔里旋转的声音渐渐消失，屋里的传来的声音终于明显起来了。

房门打开，我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

程老师看着屋里的人，惊讶地张开了嘴，说道：“董琳，你怎么在这里？”

原来是师母。不，是曾经的师母。

我看着这个曾经将我伤害得惨不忍睹的女人，默不作声。我冷漠地看着她依稀有些憔悴的模样，心里冷笑着。

“我只是，”女人显然也有些惊讶，她苦笑着说道，“我只是回来拿一些东西。”

我转头看向程老师，他脸上带着复杂的表情，眼睛里竟然蒙上了一层水气。

心顿时跌落到谷底，我终于明白，年龄差距代表了什么，代表了我不可介入的世界。我童真，只能是程老师的世界的附属品，是偶然间闯入的旅人，而眼前的这个女人，才是程老师世界里原本就存在的居住者。

女人提上收拾好的包，匆忙地向门口走去。程老师的目光一直没有从她的身上离开过，女人快要出门的时候，程老师小声地叫了声她的名字，她并没有回应，轻轻带上门离开了。

房间里静得可怕，沉闷的空气像是要爆炸了似的。我不敢说话，也不能说话，我等待着程老师开口，他却比我更加沉默。

最后我实在忍受不了这样的气氛，于是小心翼翼地说道：“程老师，我还是回去吧。”

他背对着我，慢慢说道：“对不起，我想一个人静一静。”

我始终是对他恨不起来，我伸手轻轻地环住他的腰，将脸贴在他的背上，停留了一小会儿，然后迅速离开。我快速地走出房门，一扇门再次将我和程老师的世界隔开。

不可能不难过。

我知道，他还是没有办法忘记他曾经的妻子，或者说，他没有办法忘记他曾经是一个已婚男人。

突然觉得，天还是那么冷，即使是春风，也分外地刺骨。

我默默地走在人行道上，周围车来车往，每个人都在做着自己的事情。我抬头看了看天空，T城的天空永远都比家乡的天空晴朗，但是此刻的我却有那么一点想要回家。

不知道自己在期待什么，也许是希望程老师能追出来，然后对我说回来吧，我们一起吃晚餐。我自己也无比清楚，这样的桥段不会在现实生活中发生。但我总归还是这么希望着，所以我没有打车，而是就这么走着回到学校，那个时候，天已经完全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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