杀人犯的基因（1/2）
许天欢被薛爻拖出去了，裴德还趴在地上，他一只脚勾着门框，顺手拎起旁边的暖水瓶就往地上砸。剧烈的声响把一层楼所有的运动员都吸引了出来，薛爻见状拉住还在气头上的许天欢就往楼顶跑。
宿舍楼一共5层，加上天台6层，跑到4层的时候许天欢突然刹住脚，看着薛爻严肃地说：“小薛同学你慢点儿，我怕你又躺下了。”
“你没事儿了？”薛爻回头看他，放慢了速度。
“我能有什么事儿？”许天欢跟着薛爻上楼，“我早就想揍他了，你应该下去问问他有没有事儿。”
天台挺凉快，角落堆了几个废弃的衣柜，薛爻使了个眼神跑到衣柜边上，打开门拎出一沓啤酒。
“你……”许天欢看着薛爻小伎俩得逞似的眼神不忍打击他，“这是你的基地啊？”
“不是，”薛爻解释道，“我很少来的，是他们高三的在这儿藏了很多东西，烟啊酒啊零食啊，我那次上来的时候看到了。”
“嗳，我不喝酒的小薛同学。”许天欢说是不喝，其实是因为他酒精过敏。
“可惜了，我也不能喝。”薛爻叹着气又把酒放了回去。
“那智障到底怎么回事儿？”许天欢想到裴德就来气，“你们平常都是怎么忍他的？”
“你可能不知道，他脾气不好，其实不是他的错，”薛爻说，“他小时候被家暴，家暴得挺厉害，然后在学校里又被欺负，性格就越来越奇怪。”
“他的事儿你们怎么知道？”许天欢踹了一脚地上的小石子儿。
“我以为你也知道。”
“啊？”许天欢一愣，“我怎么能知道？”
“你记不记得5年前咱莘城出了条新闻？一对夫妻吵架，最后打起来了，他俩的小孩就在旁边看着，那男的最后拎着刀往女的身上捅，捅了好几刀但没把人砍死，男的扔了刀又去掐小孩儿脖子，小孩儿跑过去把刀捡起来，一刀捅到那男的心脏上。最后男的死了，女的送急救，警察来的时候小孩站在原地手里拿着刀哭都没哭。”
许天欢记得这个新闻，当时报纸上还印了男的倒在血泊里的照片，满地都是血，特别血腥。
薛爻看着许天欢的眼睛，缓缓说：“那个小孩儿，就是裴德。”
许天欢像是被板砖儿拍了似的久久回不过神来，他觉得自己的家庭已经很不幸了，没想到还有那么多人走在他前面。
“他妈妈治好了也疯了，被送进了四医院，他回了学校，学校里的小孩儿都欺负他。”
“为什么？”许天欢皱眉。
“他们说，裴德是杀人犯，”薛爻垂下头，“说裴德的爸爸是杀人犯，他也是，说他有杀人犯的基因。”
“我操，这帮小孩儿怎么回事？他要是不大义灭亲，最后被灭的就是自己了啊！”许天欢感叹。
“不生他气了？”
“都这样了还生个屁！”
“当时这事儿特别轰动，裴德在外面没少受罪，他爸之前是开金色辉煌的，那个夜总会你知道吧，自己有不少家底儿，他死了就全给裴德了，但是他爷爷奶奶外公外婆都不愿意养着他，怕他转头拎起刀又把他们给杀了，他就跟着他小姨，也就他小姨没觉得他有罪。”
“有罪？”许天欢心里是震惊的，因为迫不得已的正当防卫就让这么小的孩子在亲人眼里变成了怪物，最应该支持他关怀他的人反而倒戈成为了敌人，许天欢突然觉得，裴德的性格一点都不古怪了，若是换成他，估计真会拎起刀把说他有罪的人都杀了。
“他是怎么长到这么大的啊？”
“是啊，挺不容易的，”薛爻说，“许天欢我知道你嘴上横但是心里其实挺善良的，平常多担待担待，别跟他一般见识，他想骂就骂，你也没必要和他计较是不？”
“知道了，就你操心，”许天欢抹了抹脸，准备往回走，“回去吧，我保证不找他麻烦。”
“还有，”薛爻叫住他，“也别太惯着了，他其实和我一样，不想被区别对待。”
许天欢看了看薛爻，低下头应了一声：“嗯，知道了。”
回到一楼，一拐弯就看见周队长一脸严肃地守在他宿舍门口，许天欢脖子一凉，这是得念叨他了吧……
他正想跟周琛解释，薛爻一把拉走了周琛，俩人躲到楼梯角不知道小声说着什么。周琛抬头有些担忧地看了看许天欢，然后朝他扬了扬下巴：“进去吧，别惹事。”
许天欢硬着头皮进了宿舍，裴德不在，他又瞟了眼他的床铺，是真不在。宿舍里的最后一个室友是付云龙，正饶有趣味地看着他。
“可以啊学弟，把佩佩给揍了。”付云龙说。
“怎么的？你要给他报仇吗？”
“真冲！”付云龙笑道，“报个屁的仇，这小子嘴欠儿不是一天两天了，我下不去手，你倒是帮我教育了一下他。不过打都打完了，以后还是好好相处啊。”
“知道了付哥，”许天欢拿着毛巾进了卫生间，“小薛同学都跟我说了。”
“快点儿洗！我觉得我要生霉了！”
站在淋浴头下，许天欢一直在想事，那个时候他才5年级，报纸上那张照片呈现在自己眼前的时候他是真的冒了一身冷汗，裴德他爸的脸连马赛克都没打，生前的最后一个表情是痛苦加上难以置信。
去你妈的！都是些什么破家庭！都是些什么破父母！
许天欢洗完出来的时候裴德还没回来，不会是被打了一顿就回家了吧？他脑袋里嗡嗡的，爬上床裹上被子，强迫自己睡觉。
第二天起床，许天欢抬头看了看对面的床铺，整整齐齐，裴德一晚上没回来。吃早饭的时候许天欢问薛爻怎么回事，薛爻说裴德请假了，昨晚也没回来。
“我没使劲儿打啊？”许天欢看了看自己拳头，“都收着呢！”
“不是打架的事儿，”薛爻摇了摇头，“估计是心情不好吧。”
“唉……”
许天欢开始练反手了，他不知道这个进度算不算快，但是从薛爻的表情能看出来，这没仨月就快把动作给学完了似乎真的不是普通人能吃得下来的。许天欢的手臂力量很强，反手打着也不费劲，这得益于他常年混迹在莘城的大街小巷切磋武艺，训练强度还是挺大，但好在一天打下来，许天欢心里的烦躁也被发泄得差不多了。
下午六点训练完，许天欢背上球包正准备走，抬头就看见靠在大门口的独眼龙，心里最后一丝烦躁也烟消云散了。
“颜老师啊，来收作业呢？”许天欢走过去。
“有事儿，”颜天扬表情很严肃，“你跟我出来。”
许天欢心里一凉：“虎哥？”
“嗯。”
俩人去了食堂，找了个角落坐下，颜天扬把自己手机摸了出来：“你手机可以收彩信吧？借我一下。”
许天欢莫名其妙地把手机递出去，看着颜天扬从自己的手机里转了一条彩信过来。颜天扬点开彩信，表情明显有两秒钟的呆滞，然后迅速把彩信删掉。他靠在椅背上，大口吐着气，许天欢不敢打扰他，也不敢问彩信的内容。
“我手机看不了彩信。”过了好久颜天扬才吐出一句。
“是……照片么？”许天欢试探着问。
“嗯，”颜天扬捏紧了拳头，“我妹的□□。”
说完，颜天扬拿起电话给虎哥拨了过去：“王虎，你想干嘛？”
那边不知道说了什么，颜天扬脸上没什么表情，但是手指的关节被他捏得咔擦响，听着挺吓人。
“王虎你等着。”颜天扬挂了电话，又飞速拨了个号码。
“陈心心，你胆子挺大啊？”颜天扬的声音突然提了起来，这是许天欢第一次听到他这样说话，“你现在是不是比我还混得开？啊？”
“你现在在哪儿？我在你们学校的食堂，立刻给我滚过来！”
颜天扬挂了电话，把脸埋进了手掌，就这么在桌上撑着一直不说话。许天欢有些害怕，遇到再大的事儿他也没见颜天扬的情绪波动这么大，这次如果不是把他逼急了，也不可能发这么大的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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