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上）（1/2）
一连三天，贺璟过得都浑浑噩噩的，白天没有精神没办法专心工作，晚上又逼着自己加班加到后半夜，累得不行就干脆在办公室里睡上一夜。
即使睡眠少的可怜，他还是会梦到裴弛，梦到他和裴弛年少的时候，梦到裴弛对他说，你是唯一。
梦着梦着，贺璟就会一头冷汗地突然醒过来，叫一声裴弛，却发现周围一个人都没有，只有漆黑的办公室，压在心底叫嚣着的想念撞在墙壁上，又被反弹回来，振聋发聩。
贺璟揉着太阳穴在饮水机底下接了杯冷水，一边喝一边看报表，四肢百骸都被凉透了。
头晕，站不稳，眼前一片黑。
但他不敢合眼，怕一睡就又梦到裴弛，如果再梦到裴弛的话，他怕他会忍不住去找他，再把他抓回来。
可即便是不合眼贺璟还是满脑子都是裴弛，裴弛的眼睛，裴弛抿着的有些发白的嘴唇，裴弛被勒红的手腕，裴弛小心翼翼地喊上一声“贺璟”。
他已经很习惯了，并不觉得难挨，难挨的是贺璟总是想起他们的年少时。
初见时既不温柔缱绻也不惊心动魄，就是普普通通的分了班，普普通通的迟到。
等他到教室的时候位子已经分好了，班主任不耐烦地看他一眼，撂下一句“你自己找空位坐吧”就回了办公室。
贺璟也不生气，反正老师不喜欢他已经是家常便饭了，他不当回事，喊了报告就往里进。
靠窗的最后一排还有一个空位，他拎着书包站在过道上，敲了敲空座旁边的桌子，座位上的小男生抬头看他，一脸疑问。
贺璟说，“让我进去。”
“啊……好。”男生好像有点紧张。
贺璟把他的椅子往前一推，就从缝里钻了进去，男生惊恐似的回头看他，搞得贺璟有点不好意思。
那么怕他干什么，奇怪。
他一坐下就把书包里的东西都倒在了桌子上，霹雳乓啷好大一阵动静，旁边的男生也不闲着，几个饭盒碰在一起摆了好一通，摆好了也不管老师有没有在看他，拿起筷子就开始吃饭。
贺璟没话找话，“你叫什么啊？”
男生在一堆早饭里面抬起头，冲他摇了摇脑袋，小心翼翼地说了一句，“上课不能说话。”
不能说话？能吃早饭？
贺璟还没来得及吐槽他，男生就在桌格里抽了一张纸出来，又拿笔在上面写了些什么，然后推到他面前。
[裴弛。]
贺璟拎着那张纸，问他，“你叫裴弛？”
裴弛费力地把嘴里那口饭咽下去，应他，“嗯。”然后又不放心似的摇摇头，指了指自己的嘴巴。
这意思是，还不能说话？
贺璟挑眉，得，新同桌是个上课连一句话都不说的木头疙瘩。
他无奈地说，“行，我不说话了，你吃饭吧。”
他这边刚闭嘴，讲台上的老师就扔了一根粉笔过来，喊他，“怎么回事！迟到就算了还影响别的同学听课！”
贺璟懵了，指了指正在吃饭的裴弛，看一眼老师，然后摊手。意思是，你怎么就管我说话不管他吃饭。
老师不吃他这一套，“裴弛吃饭怎么了，你和人家能比吗。”
行，估计是尖子生，惹不起还躲不起吗。
贺璟认输，嬉皮笑脸，“老师我错了，你上课吧，我不说了。”
老师一听这话就接着上课了，贺璟拿书挡着和裴弛说话，“怎么她都不管你吃饭的？”
裴弛还是那副有点惊恐的样子，鼓捣半天又塞给他一张纸条。
[我营养不良又低血糖，她怕出事。]
贺璟把纸条团在手里，抬眼看他白的有点过分的脸和嘴唇，确实是一副营养不良的样子。
他成心逗他，“那老师这么惯着你，你到底是不是尖子生啊？”
又是一张纸条。
[不是。]
贺璟刚想调侃他这个同桌说话喜欢几个字几个字地蹦，就又来了一张纸条。
[虽然在班里第一，但在学校里不算拔尖。]
贺璟笑着回他，“这还不算尖子生啊。”
裴弛想反驳他，纸条还没写完呢，贺璟就说，“我睡觉了，你好好吃饭吧尖子生。”说完就背对着他转过去了，一点让他说话的余地都不给。
裴弛只好把想说的话咽进肚子里，捏着纸条，顺手扔进了桌子侧面的垃圾袋里。
他对裴弛没什么看法，就是觉得这个新同桌很无聊，不管和他说什么，他都要写纸条来回答，一来二去贺璟也觉得很麻烦，就索性不说话了，只顾着背对着裴弛睡觉。
裴弛求之不得，他不太喜欢这个同桌，不喜欢他总是问东问西地说个不停。
贺璟大部分的时间都只是趴着，因为裴弛总在他旁边吃饭，味道很香，勾得他睡不太着。
贺璟不想睡了，索性坐起来看他。
他今天吃的是饺子，蘸酱整齐的码了一排，裴弛刚把一个饺子塞进嘴里，就看到贺璟在看他，想问问他怎么了。
贺璟拦住他要写纸条的手，“我不说话，你别写了。”
裴弛点点头，又把一个饺子塞进嘴里。
贺璟觉得看别人吃饭挺没劲的，想转头接着睡觉，一个保温碗就递了过来。
透明的碗壁上挂着蒸汽的水珠，不知道有多少个饺子堆在里面，满满当当的快要掉出来了。
他怔住了。
贺璟刚要接过来，裴弛就把碗又拿了回去，压低声音说，“你等一下。”
贺璟本来听他说话就已经很懵了，看他的动作就更懵了。
裴弛用小瓷勺舀了一点儿酱料，倒在饺子上，然后又朝他推了过来。这回没有说话，递了一张纸条过来。
[要吃早饭。]
贺璟一转头就看见裴弛那张白的有点过分的脸，问他，“你请我吃早饭？”
“嗯。”裴弛还想写纸条，但没动作，低声说，“你每天都不吃早饭，这样不好。”
贺璟笑了，声音有一点大，前座的女生转过来看他，被他给瞪回去了。
“谢谢。”贺璟端起碗，“谢谢尖子生同桌。”
裴弛低头不看他，贺璟也低着头，看碗里浇在饺子上的那一点儿酱料，想起他刚才小心翼翼的动作，起了坏心思。
贺璟逗他，“要不尖子生你以后帮我写作业吧，好不好？”
裴弛不解地看他一眼，放下筷子，又开始写纸条。
[不行，你自己写。]
贺璟看他一本正经地回答他就觉得这个同桌也不是那么无聊，心情很好，装作很惋惜的样子，“好吧。”
裴弛突然很后悔请他吃早饭，还没等他写纸条呢，就又听见他说，“谢谢你的早饭，谢谢。”
第二天早上贺璟一到教室就从口袋里掏出五十块钱，“啪”地一下拍在裴弛桌子上，把裴弛给拍懵了。
贺璟大咧咧地笑，“早饭钱。”
还没到上课的时间，裴弛就也没写纸条，直接说，“不用，我请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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