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 执子之手（1/2）
少女急急地奔跑过去，蓝色的衣衫在身边翻飞，飘扬如蓝色的云彩，翩跹的舞步衬得那少女好像要翩然离去一般。那张灵秀清丽的脸庞上，长而卷的睫毛颤抖着，透露出主人无限的焦急与悔恨。那双被睫毛半遮掩住的眼眸乌黑而清澈，水一般的流淌着，却闪耀着蓝水晶一般璀璨的光芒，仿佛只要淡淡看上一眼便会被它们的纯洁而吸引。小巧洁白的贝齿紧紧扣在失去血色的下唇上，有血红色从齿边弥漫开来，很快，那淡色的唇，红的诡异，却又一种别样的艳丽。曼丽的气质仿佛仙女。
抑或，她本就是仙女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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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哪里受了伤？明知道，明知道那雪花的厉害，还要……”我焦急的抱怨着，目光中的关切浓郁如花香。话说到一半，却怎么也说不下去了，喉中哽咽，泪落得越来越快，每一滴都带着心碎的悔恨。
是的，我曾经对百里越起过杀念，可是，从来没有杀过人的、脆弱的我，不曾想过杀人竟然也是一种煎熬。一种必须要隐藏起所有不忍和怜惜的煎熬，一种必须要冷情冷性、六亲不认的煎熬，一种我永远也忍受不了的煎熬，好像把我的心挖空，扔在油锅上用小火慢慢煎。油，细细的、密密的渗透进来，那是一种油腻而又无法摆脱的痛。
百里越抬起头来看着我，目光冰冷，寒冷如冰一般的凛冽，毫不掩饰的射向我，每一丝目光，都是一根冰冷的针啊！
一把寒如秋水的长剑毫不犹豫地架在我的脖颈上，寒冷的剑气穿透了肌肤，好像直直地射到了心里，带来莫名的寒冷和沉痛。
“你利用我的同情心。”我平静地看着他，目光沉静如死水，没有一丝波澜，好像任有千斤重的巨石落下去，也无法激起一丝涟漪。
“我是杀手。”他的声音冰冷无情却又充满了邪恶的意味，如同地狱的呼唤一般在他喉间绽放，随着他冰冷淡然的神色传向离他不远的我。百里越缓缓站了起来，动作沉稳而轻松，丝毫没有受伤的样子。
那把秋水般的长剑依旧横在我肩上，没有移动一分一毫。
“我知道。”我轻轻地笑着，神色平静如水，即使仍然有泪夺眶而出，但是理智，终究回到了我身边。
这本是我预料之中的。他是杀手，是数一数二的杀手，所以，他不会留情，也不会自己找伤受。太多的鲜血早已经侵蚀了他的人性和感情，他不会再有伤痛，不会再有失落，更不会再有怜惜。这些，只会成为杀手的绊脚石，而身为杀手头子的他，断然不会让自己有把柄拿捏在敌人手里。就算我真的是他的故人，一旦与他的利益有了冲突，他便会毫不留情地伤害我而选择利益。这是他的习惯，做杀手的习惯，怎样都改变不了。更何况，我并不认识他呢？
可是，我为什么会心痛？为什么会后悔？为什么明知他在骗我还是会跑到他身边呢？我不认识他啊。这些感觉，仿佛都是蛰伏在心灵深处的，一旦有一个人不小心触动了机关，所有的情感都会升腾而起，搅得我不得安宁。好像多年前，他便在我心中写下了有些特殊的一笔，无法抹去，似乎我曾经全心全意地相信他，信任他，保护他。而现在，现实和命运毫不留情地打破了我的观念，冷漠的告诉我，我一直在养虎为患。有人在冷漠的高声嘲笑我，狞笑声不绝于耳，他大声地告诉我，我错了，我错了……
这感觉，怪异得让人无法相信，却又不得不信。究竟有什么样的渊源啊？上天，你究竟要戏弄我到什么时候？
我经受不起你命运游戏的折磨了……
“那你为什么还要过来？”百里越的剑，在颤抖着，他有些不可置信地看着我，虽然清秀的脸上依旧带着那早已经习以为常的冷漠面具，可是眼眸却出卖了他——他不相信天下竟然有自投罗网的人。
呵呵，我可真是作茧自缚啊。
“我不知道，只是在听到你紊乱的呼吸之后竟然有些不忍和后悔。”我轻轻扬了扬唇角，勾勒出一个淡淡的笑容。
宽大的蓝色衣袖中，紧紧握住双手，我感到，指甲深深地陷入皮肉中，钻心的痛隐隐传来。泪水，总算被逼了回去，眼前，却依旧有薄雾在弥漫。阳光照耀在我长长的睫毛上，乌黑的睫毛凝结着晶莹剔透的泪水，在阳光下闪耀，明亮如钻石的光芒刺得我眼前一痛。原来，握紧双拳这个动作竟然可以带来那样的痛苦。仿佛那十根修长的手指尖上有十把锋利的小刀一般，一握拳，每一把刀都会齐齐刺入掌心，一片血肉模糊。
“十年前你救过我，现在还你一命。我们两清。”百里越缓缓抽回了长剑，收入鞘中，动作干净利落得仿佛练习过千万遍，动如脱兔。
我救过他？十年前？
我摇了摇头，眼眸中含着疑惑的雾水抬起头来看他。
他却转过身背对着我，挺拔的身影竟然在微微颤抖着，衣衫猎猎的飞扬，发出阵阵轻响，在静谧的气氛中诡异如斯。
“你走吧……今天……我也会放过释梦峰。”他的声音也随着身影颤抖着，犹犹豫豫间，那声音里居然有一缕不易察觉的脆弱和恍惚。
“谢谢。”我低声说着，声音竟然有些沙哑，却是包含感激的，淡淡的弥漫开来，虽然声音不大，但是他却是听得清清楚楚，那挺拔而修长的身影居然剧烈的摇晃了一下，仿佛诧异，仿佛欣慰，仿佛温暖，仿佛受宠若惊。浓烈的情绪随着他身形的摇晃弥漫看来，空气中充斥着复杂而繁复的感情。
他缓步离开，步伐沉稳，宛如下了巨大的决心。
我晃晃悠悠地站起来，日光闪耀，如梦似幻，我仿佛是身在梦中一般，身形恍惚。
修长白皙的双手从宽大灵秀的修口中徐徐伸了出来，展开手掌细看，那繁乱无章、层层叠叠的手纹之上，几个月白色的痕迹深深地印在上面，弦月一般弯着美丽的弧度，还隐隐有痛楚从那些月牙形的痕迹上传来。
那是指甲烙下的印记，仿佛是伤痕，却又像是痛苦的回忆。
一朵黑色的烟花在碧蓝的天空绽放，好像浓重的焦墨在蓝色彩纸上涂抹下浓墨重彩的一笔，墨汁四溅，飞落在我的心头。没有丝毫的诡异，那烟花美丽极了。水一般清澈美丽的天空上，一道道绚烂的光芒犹如流星般划过，却又如水中涟漪一般，匆匆散了开去，没有留下丝毫的痕迹，唯余下一丝无形的压迫感，任谁人也无法想象到曾经有一朵酷似黑玫瑰的花儿在天空绽开，留下无法忘怀的美好篇章。
点点火星从一个人修长的手中滑落，溅落在碧绿的草地上，好像从天空失足坠落的流星。手，是百里越的。
我无声的微笑。笑容中有如释重负的意味。
“这是销魂阁取消行动的信号吧？你果真信守诺言。谢谢。”我低低的说，沙哑的声音从喉咙间绽放，在周围弥漫开来，如同缭绕展开的烟气，轻缓飘逸，宛如仙乐。
行走着的挺拔身影一顿，然后，走的绝然无情，不曾再回头。
我轻笑着转身离去，衣衫飘荡，浮浮沉沉如有清风拂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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银光闪耀，剑气四溢。
青色的身影跳跃着，勾勒出一个个美丽如画的动作，飘逸的袍子飞舞起来，似是漫天铺展开来的青山绿水。剑尖轻颤，那剑势大开大阖，如回旋而来的清风，绵绵不绝、生生不息，轻柔缠绵如秋雨，却又坚定毅然似冬冰，令人如沐春风中又使人不由自主地心生敬意。剑走偏锋，一个极大的回转，剑气随着剑刃上如星光般铺展开来的银色激荡弥漫，宛如无数雪花落满大地，蝶飞蜂舞似的，那些叶儿花儿从枝上坠落，霎时间，漫天花舞叶飞，回旋在他和我身边。
我第一次看到他舞剑。竟然这么美。
姬远，黑发、银剑、青衣、微笑、舒展、跳跃。花叶，粉瓣、碧枝、黄蕊、凋落、飞舞、追逐。他就像是漫天缤纷中犹如天人一般温暖柔和的人。
“姬大哥，伤才刚刚好了一点儿，就来练剑，莫得引起伤口复发。”我微笑起来，笑容中有一丝无奈的宠溺。声音轻柔如在天空沉浮的羽毛。挥挥手，我示意他停下来，抱着大食盒，慢慢向他走去。
“没事的。”姬远将长剑收回鞘中，动作干净利落，带动了衣衫浮动，青色在我眼前晕染开来。他的笑容暖如骄阳，柔和得令人沉醉。
我在他身边站定，从怀中取出手帕，掂起脚尖，为他轻轻擦拭着他额头那一层薄如烟雾的汗滴。他漂亮温和的眸子中缓缓划过一缕不易察觉的满足，唇角那抹暖和的笑意温柔起来，有奇异的情愫弥漫徐徐开来。
我的脸，红了起来，仿佛有朝霞栖息。缓缓退后一步，我晃了晃手中的食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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