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 忆君深深(1/2)
心被魔鬼折磨着,一点点用迟钝的刀子搓碎,伤痕累累。
我仿佛坠入了一个黑暗的深谷,什么都看不见,瞎了一样,眼前只剩下一片模糊,那是泪。
耳边所有的声音都消失尽了,我好像聋了一样。
想要高声喊出我的痛苦,可是喉咙像是被什么堵住了,一句话也说不出了,一瞬间,我变成了哑巴。
我终于明白了,所有的窗户纸都被点破,疑问如雾般消散,可是我的心却痛得溃不成军,那痛苦让我变瞎、变聋、变哑。脑中一片空白,唯一想得到的便是痛苦追加痛苦的无奈场景。
我不知道那一天我是怎么回到房间的,只是心,像是被挖空一样血肉模糊。一个人,一旦没有了心,那么,便是死了吧?
拜月不可能没有看到我,那么他故意让我看到那一幕、让我洞悉一切,又算什么?是无声威胁,无形的压迫?还是有意让我明白,我本就是那样的一钱不值呢?如果,他是想让我心碎,那么我承认,他做到了,而且相当彻底无情。
古人有“欲破其军,先破其胆”,那么对于我便是“欲伤其身,先伤其魂”吧?真是高明呢……
泪水,扑簌簌的坠下来,心碎成片……
我坐在圣姑家门前的树下,明明是春天,树叶却变得金黄,灿烂的如同朝阳,坠落下来,如同飘舞的枯蝶,落满我抽动着的纤细的肩头。
难道,树叶也是通得人情的,因为我在哭泣所以转变了颜色么?
我把头埋在膝上,晶莹的泪珠滚落,如同水墨一般在膝间的裙子上渲染开一朵朵泪花,将那水蓝色的裙子染成天蓝色。
他——曾几何时,对我用情至深,转眼之间已是峰转路移、情殆恨尽,唯有冷眼相看、满目清淡,心中苦不堪言、伤痕满满……
不……或许他从未对我用过情……
他……果然不会属于我的呀,他接近我,不过是为了一场阴谋……对我的特别也只是为了让他心爱的女孩子平安……
“姬大哥……”我低低的喃喃说出那个名字,声音沙哑而低沉,隐含怨气,如同那金黄的落叶,即使再美丽也终究要坠落,再绚烂也终究要埋没在不见天日的黄土中。
他,凭什么就那么轻而易举的毁灭了我少女美好的憧憬?凭什么为了他心爱的女孩子就可以伤害无辜的我?如果他从来没有在意过我,为什么要对我那么好,让我的心升入天堂,快乐如同无忧无虑的孩子,然后再让我从高空坠入地狱、堕入深谷,痛得无可言喻,撕心裂肺地刻骨铭心呢?!
只是为了一个叫做筝儿的女孩子……只是这样而已呀……
落花有意流水无情间,苦苦的相思终究没有结果,一颗少女玲珑的心彻底破碎成碎片,无可复原……
遥看曙色四溢处,
一腔痴心辜负,
唯盻光阴驻,
情长梦短无归路。
易散浮云难再聚,
星落纷纷如雨,
寂寞飘零絮,
断魂一夜随风去。
他从来没有在意过我,我认命了,可是,他有什么资格如此来欺骗我,打破我完美的梦呢?
心,蓦然冰凉一片。
“你眼眸清澈,但有一种隐含的倔强,是个痴心之人呀,但你却注定为痴而伤……”
那算命之人的话语再次回响在耳边,心下忽然有一种莫名的嘲讽,是呀,我注定是个因为太过痴心而被抛弃的人。
泪珠依旧顾自滚落着,膝盖处的裙子湿了一大片,如同被清泉沾染后的蓝色的梦境,引得人沉溺进去,一直这么哭下去,舍弃一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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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衣的俊美少年站在树后,定定望着那哭泣的少女,她哭得那么伤心,膝盖处湿了一大片,黑如墨云的长发披散下来,丝绸一般,遮盖包裹着整个纤细的后背,莫名的惹人怜惜。他深邃如海的眼眸中是一闪即逝的怜惜,脊背挺得笔直的他心中轻轻黯然,她终究为了那个人而伤心欲裂,否则,又有谁可以做到令她心碎至此?……
走近她的身旁,他将手中水蓝色的披风轻轻搭在她的纤细而铺满落叶的肩上,细心的一片片捡去那金黄的叶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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肩上一沉,有什么东西轻轻的覆了上来,带着一股暖流,席卷了我冰凉彻骨的心。
应当是披风之类的衣饰吧。
一个人,在细心的轻轻捡去我身上的落叶,一片又一片,他的动作那么轻,如同蜻蜓点水般了无痕迹。
我抬起深埋已久的头,微微侧目,红肿的眼睛中看到,一双晶莹修长的手正搭在我的肩上,帮我轻轻拢着披风,动作细致温和,完全不像那手的主人平日里一贯冰冷的作风。
那手偶尔会在不经意间碰触到我的面庞,淡淡温暖的温度让我的心渐渐暖了起来,情绪沉稳下来,没有那么激动,心却依旧痛得无以复加,那伤痕,是需要漫长时间才能摆平的,就像绝望的人要很长时间才能再次拥有缥缈的生的希望。
其实就算摆平了,心也依旧会有裂缝,不再像最初那样完美细致,那个人,给我的伤害是足以让脆弱的人致命的,可是我还没有那样纤细到会在受挫之后失去生的希望,虽然我很伤心,很伤心……
白衣的人默默地坐在我的身旁,没有说话,却给了我浓浓的安慰。他的身姿帅气潇洒如同天人,此情此景蓦然让我回忆起那个碧绿岛上的屋顶,那个一切都没有开始的起点……
眼角的泪水依旧源源不断地流下来,仿佛一生一世都不会停止。
毫无征兆的,一种奇妙的冲动涌上心头,颤抖着,我伸出手来环住身边少年的腰身,把头深深埋在他胸前,如同一只在逃避的鸵鸟,将头埋入沙坑,逃避着外面的世界,东躲西藏着,拒绝心中深沉的痛。
被我环住的少年身子一僵,微有些不知所措的看着我,深邃如海的眼眸轻微地波动起来,氤氲起一阵薄薄的雾气。
“寒哥,让我任性一回吧,一会儿就好。”我在他怀里喃喃,声音飘缈如飞到天边的风筝。他的胸膛很是温暖,像一团热烈的火焰在我身边燃烧,为我带来炙热的火气,穿越一切阻隔,流淌进心里,温暖地抚平纵横交错的伤口……
我紧紧咬住嘴唇,想要克制住眼眶中的泪水,血腥味在茫然间涌入口中,泪水却背叛了我,一直无法停止,就那么坠落下来,仿佛天空中缠绵坠落的细雨,纠缠着,勾勒出一片华美的场景,氤氲中,水雾弥漫。
我现在才知道。
只要有他,我就不是一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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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缩在木椅上,避开了逍遥灵儿他们关心的询问,如同一只受伤的小兽,蜷缩在角落里,落寞地舔着自己身上的伤口,哪怕心痛成疾,也要深深的伪装在自己所设的盔甲中,不愿意面对温暖。
我受过伤,心早就脆弱得不堪一击了,不想再一次心碎。
可偏偏,上天给了我再一次伤心断肠的“机会”,这又算什么?
“潇潇!”低沉而温和的声音传入耳中,让我的哭声在一瞬间停滞。泪水,在我微怔的惘然中滑落,在脸上留下一道道深刻的痕迹。
我别过头,没有看他。
姬远,我再也不想看到你了,这一辈子都不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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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怎么了?”姬远莫名的看着眼前的蓝衣少女,眼眸中升腾起浓郁如花香的担忧与关切,雾气般弥漫,唇角那丝轻松的笑意也在不知不觉间凝固,英俊的脸庞上,那优雅的笑意缓缓转变成了严肃。
他缓缓走到椅边,半跪在地上,焦虑地握住她的手。那只修长纤细的手,冰凉如刀剑,仿佛没有了丝毫人的气息,宛如那隐藏在裹尸布下冰凉的肌肤。那是脆弱,是淡然,是心碎成片的刻骨的心痛。
“姬公子,”蓝衣的少女抬头望着他,尽管有雾般的泪水遮挡着,他依旧可以看清那双清澈美丽如水晶的眸子里满载的冰冷与无情,她白皙的面颊上皆是泪痕,淡色的唇角微微扬起,噙着一抹疏离而礼貌的笑意,语气冰冷而淡然,仿佛只是与一个素不相识的人说话,那语调中的冰冷几乎溺毙了他,“请自重。”
他微微皱起了眉头,望着她那一丝冰冷礼貌而绝美的笑,心中竟然有些暗痛,似乎有锋利的刀子正在毫不留情地凌迟他的心。“姬公子”么?初识之时她都不曾这么叫过她吧?
于是,在迷离中,他怔然看着她无情的从他手心中抽出她的手。
毅然决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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傍晚的夕阳播撒下所有的余晖,我坐在窗边,头埋在蜷缩起来的双膝间,没有人看得到我现在满面的苦楚与黯然。
“潇潇姐姐,我刚刚看到姬大哥他和……”阿奴轻轻的跑了进来,清脆的铃声随着她的步伐而清澈地响了起来。
我没有抬头,依旧把头埋在膝间,双目红肿如桃核,依旧伤感却没有流泪。
莫名的,那声音似乎意识到了什么,识趣地停住。
我垂着头,在幽怨中想也不想地低低回应:“他应当是又去见筝儿了吧。”声音低低的,沙哑极了,应该是哭了一天的原因,那声音轻轻颤抖,有一种无奈与伤感,幽幽的怨气弥漫开来,莫名的哀伤轻轻充满了整个屋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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