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1/2)
谢寻的俱乐部一分为二,前堂是装备陈列区,能摆出来的多是装饰车,中间一段往上的阁楼则是另一个天地,用俗话说就是轰趴的地方,只要有钱有地位就能进。然而对后厅,则是再有钱有地位也未必能进。
俱乐部后厅是谢寻为寻欢作乐专设的休闲区,里头空间大,设备种类多,一开始只是狐朋狗友的消遣地儿,不知怎麽,久而久之就成了朋友聚会的秘密场所。
后厅中央摆着一张台球桌,近一个小时了,丁鹤也连败两局仍不服输,带着力道的一杆落下,白球直冲对方面门。谢寻动作敏捷,可闪身一躲也难逃被击中胸口,这球一击,除了疼还有惊吓,他边找安全地方站着,边骂丁鹤也是牛力气,不怀好意。
但这头小牛仍弓着身,聚精会神地盯着那颗红球,等待片刻后蓄力一撞,红球在桌面咕噜咕噜滚一遭,从一边桌沿滚到另一边,最后晃晃悠悠地停下,什麽都没进。
谢寻挑眉:“多给你一次机会还不进,我看那箱酒你是拿不走了。”
丁鹤也充耳不闻,握着球杆攃涂涩粉,同时更换了一面位置,继续弯腰击球。
“咚——”依然没进。
丁鹤也抿嘴直腰,成熟凌厉的眉眼间居然藏着几分少年人死不认输的意气。少年人是什麽,不过是面对定义艰难的事偏咬着牙去做,还非要做出一点成绩。都说不撞南墙不回头,丁鹤也那硬撞南墙的气势,谢寻早在十几年前就领略过了——丁鹤也何止是牛力气,还是牛脾气,一根犟骨头,出趟国换个性子也改不了的又犟又硬。
来回几次,丁鹤也固执地非要自个儿打完一盘,然而技术有限,一会儿飞一颗球,紧接着又飞一颗,一边的职员帮忙捡球都来不及。
谢寻受不了他一声接着一声的击球噪音,无可奈何地伸手去挡:“行了,给你给你都给你,别说零五年那箱,酒窖的都给你,行了吧,松手。”
丁鹤也保持着躬身的姿势抬头:“真的?”
“真的真的。”谢寻语气敷衍,手上一用力,总算把那球杆夺回来。
旁边职员递来湿手巾,丁鹤也细细擦拭每一根手指,再三强调:“说好的,都给我。”
谢寻嘶一声,腆着脸出尔反尔:“就零五年的呗,待会儿叫人给你搬车上去。”
丁鹤也早知道他不过是哄自己,倒不在意拿多少,得自己所得的就好。他让职员把自己脱下的外套取来,从口袋里摸出一只红色方盒,递给谢寻:“给。”
谢寻疑惑,打开一看,是一条银项链,灯光下熠熠生辉。
丁鹤也解释道:“下周二是伯父伯母结婚四十周年的纪念日。”
意思是送给谢寻母亲的。
谢寻把方盒盖上又打开,脸上难掩惊讶,真有些感慨:“老实说,我总觉得你出国这几年,就跟换了个人似的,变得都不像你了。”
以前的丁鹤也绝不会这样细心。他是被父母朋友宠大的小孩,生得再漂亮秀气也挡不住骨子里的蛮横霸道。不管是幼年还是中学时期,每次周边闹事都有他的一份功劳,叫训导主任抓包,评价由起初的“调皮”变成“顽劣”,但骂得再狠,处罚再严重,一转头,丁鹤也仍是呼风唤雨的小霸王。
他对少年叛逆永远乐此不疲。
对这样的丁鹤也,谢寻是怎麽也想不到他会变成现在这样,乖巧懂事又细心体贴,他开始有耐心,即使面对令自己感到厌恶烦躁的事都能平静接受,好像他只是挂着相同躯壳的丁鹤也,实则换了内芯。
这样的变化难说好坏,但谢寻想,人总是在成长的,如果所有人的生命是一个圆,这可能就是丁鹤也的部分,他在没有人发现的地方,偷偷褪掉叛逆的外壳,成了大人的样子。
这当然是好的。
谢寻道谢过,将方盒收起。
丁鹤也朝一边的桌式足球埋头拉杆,动作杂乱无章,谢寻迟疑许久才问:“我问你,你什麽时候见到程遵的?”
丁鹤也忙着过球,心不在焉:“就今天啊,我在佟老师那儿上课,方荧来接我,我一上车就看到他了。”
“你确定你之前都没有见过他?”
“没有啊,”丁鹤也停下手上动作,同样很苦恼的样子,“很奇怪吧,按理说,你们都认识的人,我怎麽会不知道呢?而且我觉得我对他不是很陌生,总觉得好像,好像在哪儿见过。”
谢寻目光闪烁,躲开了:“还在哪儿见过……照你这麽说,那佟老师我们也不认识,是你自己的朋友,咱们交际圈也不可能全部重合吧。”
“可佟老师只和我认识半年,你们认识程遵好像很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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