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1/2）

在外吃过晚饭，丁鹤也把车开进地下车库，佟期茗下车后扶着窗沿邀请客人：“要上来坐一坐吗？”

现在不过晚上八点，花一些时间对膝聊天似乎也不错。这回丁鹤也总算记得带上遗落的红酒，他把它搂在怀里，和佟期茗并肩踏上电梯，仰脸看着楼层数缓慢上升，他傻乎乎地笑了一下：“这个电梯比我家慢。”

“我这儿只有十二层，是要慢一些。”

恰好电梯抵达，正对的住户落锁出门，抬手对二人打招呼，笑得别有深意：“回来了啊佟老师，哦，还有丁先生。”

佟期茗将门打开，侧身叫丁鹤也先进去，然后将解释过千万遍的话再次重复：“不要多想，只是朋友。”

邻居以手做拉链在嘴角一划，笑得贼兮兮：“懂，朋友。”分明不信。

佟期茗着实疲于应付流言蜚语。似乎在所有人看来，他这样一位三十二岁，事业小成却仍单身的男士，如若不是不婚主义，便是取向有异，而这半年频繁出没于他身边的丁鹤也便是证据——不少人明里暗里恭喜他终有机会结束单身，连带着夸奖这位丁先生阳光俊朗，乖巧体贴，两人倒真相配。

说丁鹤也阳光乖巧，佟期茗是点头同意的，只是那小半句“相配”便难以附和。

丁鹤也把木箱拉开，里头摆放着两瓶红酒，他举起一瓶：“现在喝吗？”

“你还要开车。”

“啊。”丁先生才记起自己今天有驾驶任务，一脸不情愿地把红酒放回原位。

“而且，我也不喝酒。”

丁鹤也一愣，像是从未听说过，好似在他潜意识中，这都是佟期茗应该喜爱的，他们约定过，自己不过是来兑现承诺。

佟期茗接着说：“你上次送我的哈雷，我也不会开。虽然我很感谢你的心意，但不管是机车，还是红酒，都太贵重了，也不适合我。”

这是实话。

自认识丁鹤也的第一天起，佟期茗就知道，这是一位养尊处优的小少爷，他不会计较得失，因为这些得失对他来说无足轻重，他的所谓心血来潮，或许当真只是随手一抛。但如若一个人的心意超出了他人的承受范围，那便算不上简单的心意，而是一种压力，而佟期茗不喜欢，也不乐意承担这份压力。

“那辆哈雷我已经还给谢寻了，听说你为了抢这辆车，还答应了他一个要求？一般情况下，这样的要求都是逼迫你去做一些事情，不太值得。”

谢寻因为丁鹤也的关系，私下投资了佟期茗的声乐班，因此二人有点交集。

说到这，佟期茗始终笑盈盈的，丁鹤也却被他轰然摆上台面的疏离刺得手脚冰冷，他急切地解释：“不是的，谢寻没有提什麽要求，他只是希望我能回家一趟，就这样。”

“不对，这不是重点，小野，”这麽亲昵的称呼，被放在一句冷漠至极的话之前，“我只是觉得，我们不能再这样态度暧昧地相处下去。”

“暧昧？”丁鹤也困惑。

“你喜欢我吗？”

被提问的人蓦然一怔，待意识到这个问题的内意，倏地耸肩后退，像被问题中的一个字给灼到了手臂。他没有回答，在佟期茗的意料之内：“那就是不喜欢。”

丁鹤也极费劲地思考着，很久之后反驳道：“我们是朋友，我喜欢我的朋友。”

“我指的是恋人之间的喜欢，”佟期茗十指交叉撑住下巴，慢条斯理地罗列，“你有过想和我一起吃饭睡觉，一起生活的愿望吗？如果你想说类似钓鱼这样的活动，那不属于喜欢。钓鱼可以和任何人一起，但生活不能，如果你预备，并且准备充分了，想要和我一起生活，就是喜欢，是恋人之间的喜欢。”

丁鹤也讷讷，在他带笑的眼睛里低下头去，十分沮丧的样子：“为什麽要说这个？我没有想过。”

“如果我们一直态度暧昧，会给你，还有我造成困扰。”佟期茗言简意赅。他看到丁鹤也捏紧的手指。这个男孩在他面前就像一个心思单纯的幼童，欣喜与失望皆浮在眼里，干净剔透得令人慨叹。

他在害怕，佟期茗想，随即他的心脏陷下去一块，情不自禁地让步了：“如果你现在搞不清楚，没关系，总有一天你会明白的……之前我去找谢寻，他告诉我，你在国外的时候，出过一次车祸，之后性情大变，小霸王变成了小白兔。”

丁鹤也知道他想挽回气氛，可自己心情低落，连交谈都没有欲望：“他们说，我失去了一点记忆，但我觉得他们在骗我，我的记忆很完整。”

“怎麽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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