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1/2)
将军府往东百米处是万品街,是京城繁华之所聚集地,一铺千金,白日各铺开张迎来送往,晚上酒楼歌舞笙箫,直至巳时宵禁前仍灯火通明。固然将军府前街常是人来人往,偶有做小生意的摊贩傍晚在街尾靠近万品街的地方摆摊。
临街摊点中有个一对老夫妇经营的早点摊,一般在午时前收摊,今日不知怎么竟延了许久。甄明瑶随着孙渊至来时,已是未时。
摊主看到孙渊至迎上前,吩咐老伴从棉被盖好的竹筐里端出两碗豆花,“孙大人可来了,快趁热,一会该凉了。”
孙渊至和摊主夫妇很是熟络,拱手道:“麻烦您等我这么久,路上出了些岔子实在抱歉。”
“孙大人哪里话,这些年多亏您照顾生意。”老伯笑容慈祥,又看向甄明瑶,“这位是夫人?”
孙渊至点头,“是我夫人,她最爱吃您家的豆花。”
甄明瑶对着摊主夫妇点头一笑,看向孙渊至,没想到自家夫君吃个豆花这么高调,丞相的身份也要亮出来。
“大人太客气了,当年多亏大人,不然我们这摊早被那些地痞砸的干净。”摊主的老伴给两人盛了青豆咸菜,“夫人真是好福气,大人每回都亲自来给您买豆花,怕碎了都是拎着走回去的。不像我家那糟老头子,这么些年一件贴心事都没有。”
“你这老太婆,同夫人说这些做什么!”摊主被揭了老底,很是不悦,转身去看油锅里的油果,老伴上去帮忙被他赶开:“离锅远点,再烫着你!”
甄明瑶看着摊主夫妇,瞬时心驰神往,脱口而出:“等咱们老了,倒也可以告老还乡做点小生意。”
孙渊至笑着摇头,给甄明瑶递上勺子,“夫人怕不是做生意那块料。”
“这不还有你吗,你可是大东第一账房……”
不知怎的,两人都渐渐凝了表情,互相没有察觉。
孙渊至不语,只怕为夫要走在你前面啊。
甄明瑶无言,出征平乱这事,倒也能缓一缓吧。
阳明宫中花苑位于阳明宫正中,栽着长青古树,种着四季花草,有镜湖引下的水灌溉无一不长年繁盛。明瑶早已将功课抛诸脑后,专心致志听怨无言讲凡界事。
“来阳明宫前,我曾到凡界经了一次轮回,那一世的妻子,就是与神君同名的人。”说起甄明瑶来,怨无言的眼中似一汪谭水,满是深情,“我与她是同窗,算得上是青梅竹马的情义。”
“闻太傅这课着实无聊,溜否?”甄明瑶将写好的字条团起,丢向孙渊至。
皇家书院什么都好,就是夫子啰嗦些,同窗平庸些,唯有这个孙渊至倒还算聊得上话。甄明瑶从没想过,这投胎入世丧失一身神力不说,还要听这太傅在这论史记,凡界人多事也杂,真是不如天界消停。命格司那帮人也不知道做什么吃的,投个武将家是不差,可到她这都弃武从文第三代了。如今进了皇家书院,成了太子伴读,难道要她做女相?实在头疼。
孙渊至展开字条,闻太傅的课确实无聊,但他可是要做丞相的人,需年少用功才显得理所当然,于是回了一个:“否”。
闻太傅岁数大,却还没有耳聋眼瞎,没收字条一并罚抄一千。
一人抄“闻太傅这课着实无聊,溜否?”,一人抄“否”。
下晌,甄明瑶坐在甄府书房案桌前嘴里咬着笔杆,揉着手腕,这肉体凡胎忒不经用,这才抄了五百就手痛肩酸,罢了,只抄允下孙渊至的那一千“否”得了,毕竟自己惹下事,没有连累别人受过的道理。
国师府中,兰墨踩着脚凳站在书桌前替自家少爷研磨,少爷似是在习字,但字迹与平时不大相同,还是十分奇怪的一句话,“闻太傅这课着实无聊,溜否?”。
兰墨想问,但他不大敢开口,他来太师府刚一个月,年纪又小,走前他娘再三叮嘱,深宅大院里多做事少说话,不该打听的事不要打听。兰墨憋着小脸看着孙渊至,他本就生的白嫩,这一憋胀地通红,苹果似的怪讨喜。
孙渊至看着他一笑,吩咐他拿了个小烛台搁到桌前。
“小哑巴,在这瞧什么呢?”竹砚从里间抱出些书本来堆在架子上,看兰墨站在柜子旁垫脚张望,打趣着凑过去。原本他是这太师府里年纪最小的侍从,现在来了个更小的,偏这小子生的水灵跟姑娘似的,竹砚不由的想要去惹。
兰墨的小脸憋得更红了,“我不叫小哑巴!”
“对对对,少爷给你取了名字,叫……兰墨,梅兰竹菊你到还排在我前头。”竹砚嘿嘿一笑,搭上了兰墨的肩,“小兰墨,有什么够不到得跟哥说啊。”
“烛台。”兰墨往上一指,最顶层放着个闲置许久的烛台。
竹砚比兰墨高出一头,伸手就将那烛台拿了下来,拿起块抹布一擦递给兰墨,兰墨拿起烛台去箱盒里寻短蜡,点好小心翼翼的端到孙渊至桌前。
竹砚也凑过去,看孙渊至习的字,“少爷别写了,您看外面天都快黑了,当心伤眼,甄六小姐不是说了要替您抄吗?再说太傅说的可是让少爷抄‘否’。”
“知道伤眼还不掌灯!”孙渊至瞠他一眼,有些责怪他欺负兰墨,竹砚挠头一应,腿脚麻利的把书房的灯都点起来。
孙渊至将桌上抄完的折好,缓缓道:“她是说替我抄不错,怕是她自己那一千都抄不完就趴在桌子上睡着了。”
竹砚嬉笑,打趣道:“少爷,您还没同甄六小姐成亲呢就这般贴心疼人……”
“说多少遍少提这事,女孩子脸皮薄,传开了不好。”孙渊至一巴掌拍在竹砚脑袋上,怪他多嘴。论怜香惜玉,怕是没有比无言仙更懂这四字的。他自小就知道有这门亲事,凡界夫妻尤其是皇族世族、达官显贵,都讲究个门当户对父母之命,是既定的姻缘,虽说凡界两人同岁,但自己怎么也是活了一万年的仙了,多惯她些也是应该的。
“这可是当年太后娘娘亲自定下的,京城的权贵怕是没几人不知道的。”竹砚揉头,“再说您今年十三,明年甄六小姐就及笄了,说着道着就该定亲了。”
第二日早,岩月当值。
院子里转了一圈,没瞧见自家小姐在练武。甄家虽是文臣,但爵位却是军侯,早年间甄太爷也是率兵之人,只因受了重伤不能再提枪,退到兵部管兵册去了。甄家儿孙除了甄明瑶这个自己积极的,没一个逃过被甄太爷逼得晨起练功的,直到这些年才逐渐消停,而甄明瑶还保留着这习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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