认命。(1/2)
喻晋泽深思时通常会下意识做一个小动作,即用大拇指的指腹分别轻按同只手其它手指的滑车关节。
然而此刻,他只是跷起二郎腿,把手交叠放在膝盖上。
他看起来像是根本没听到喻熹说了什么,也没有对他的话进行任何的思索。
喻熹说完后反倒舒坦了。
木已成舟,要打要骂要剐随便吧。
在他自己的新年flag中,他曾提到过:忠于自己,忠于家庭。
他要走的这条路,非常艰难,有多难呢,难到这辈子很可能最终踽踽独行,飘零无依。
他自己何曾不明白这一点。
但他还是把自己排在了家庭的前面。先忠于自己,再忠于家庭,若是不能两全,他选自己。
家人会慢慢离去,可自己的神与形,只能跟自己同生共死。
喻熹舒展手臂,伸了个懒腰。
今天他父母要是支持,好,皆大欢喜。要是表示反对,那他也不悔自己的选择。
喻晋泽伸手抓过喻熹的手腕,喻熹转向他,定住,跟他面对面。
他没他爸爸的劲儿大,今天他就算是要对他动刑他也认了。
“你所说的这个喜欢,是一种...学生对老师的仰慕、喜爱或钦佩吧?”喻晋泽慢慢开口,眼中有疑惑。
他瞧着喻熹的脸,试图从他的眼神里一探究竟。
“您理解得对,但不仅仅是如此。您知道包括但不限于这个逻辑用语的意思么?包括你说的那些情感状态,此外,我还想跟他过一辈子。”喻熹神色恬静,他清清淡淡的说,口吻间不带一丝跌宕起伏的情绪。
“儿子,你吧...你......你你你,情窦初开,对不对,可以这么说吧。你可能还不知道喜欢和爱之间的界线、不明白它们的不同感觉。你想跟你的老师过一辈子,但你只是说你喜欢上了这个人,你没说你爱上了这个人对不对?”喻晋泽把语速拖快,他的情绪开始上下翻腾。
“爸,这只是一个语文中用词的问题,我认为这不重要,而且喜欢和爱也并不是泾渭分明的,我...”
“不,这很重要!”喻晋泽甩开喻熹的手腕。
喻熹皱眉。
连天的暴雨正式降临。
“对,我爱他。”他盖上眼,听滂沱的雨瀑席卷而下。
喻晋泽大吼道:“喻熹!你知不知道,你要是说你只是喜欢,爸爸拉你一把你还能上岸!你说爱,那就真的没救了!”
他自欺许久,确认后,最终弦断。他的儿子爱上了一个男人。
喻晋泽站起身,几近声嘶力竭,“你爱上了一个人,我就算是想拉你,都找不到你的手你明白吗?!情爱无解,没有任何一个人能去阻拦另一个人爱上谁。”
“你要是爱上的是一个姑娘,那好,我盼着你们能恩恩爱爱,能结婚,能和和美美的过一辈子,可是,偏偏是个男人......”
“你现在跟我说这些话有什么用,你不是在征求询问我的意见,你这只是通知、告知我,好,我收到这个消息了,那请问下一步,我能做什么?”
“阻止你?逼你跳江?还是直接跟你断绝父子关系?”
“女人到底哪里不好...你偏要爱上一个男人......”喻晋泽颓然坐下,喃喃无力。
喻熹始终保持静默。
这么多年,他爸爸从未在他面前展露过如此跌宕的情绪起伏。
但这已经是很好的结果了,因为他发现他爸爸还能保有清晰的逻辑。
“爸...”
“你别叫我爸!”喻晋泽往后倒,靠在棉絮上。
房门被打开,“说的什么?你们爷俩咋咋呼呼什么呢?”
白瑾死锁着眉头,看着屋内的两人。
喻晋泽和喻熹都不说话。
前者覆着脸,后者垂着头。
气氛凛然。
“吵什么呢?”白瑾拍拍喻熹的胳膊,“把头抬起来,你来说!”
“我...”
喻晋泽蓦然蹬腿起身,脸色青灰着绕开白瑾出了门。
白瑾看他脸色极不对劲,她也慢慢沉下脸,“你跟你爸吵架了?稀奇啊,你们爷俩能因为什么吵架。”
喻熹又陷入了沉默。
空气中的琢磨越来越多。
“说啊,你不说我怎么给你们说和!”
“妈,我好像...”喻熹讷讷地望着白瑾,“做了一件天大的错事......”
“什么意思?”白瑾又皱起眉。
喻熹不说话了。
白瑾看着他的样子,推了他一把,同时也开始暗自琢磨。
什么天大的错事......
过了一会儿,白瑾豁然转向喻熹,抬手甩了他一耳光。
不轻不重。
喻熹愕然,他觉得自己的右脸颊一疼,随后火辣辣的,“妈,你...”
“我之前是怎么跟你讲的?”
“什么?”喻熹还懵着。
“你把人家怎么了?你还能做什么错事.......”白瑾说着慢慢都带上哭腔了,“什么时候的事?我们怎么跟她的家里人交代啊?!”
“谁?跟谁的家里人交代?交代什么?”喻熹慢慢皱起眉间,一脸莫名其妙的看着白瑾。
“怪不得你爸会生气,你做了这样的错事,你说交代什么——”白瑾捂脸,声音哽咽,“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混账了!”
喻熹还没反应过来,他情绪崩了,“是,我就是个混账玩意儿!”
白瑾眼泪涌出眼角,一气,反手又甩了大一耳光在喻熹的左脸上,“逆子!你实在是太不懂事了!”
喻熹站起来,张牙舞爪比划,“我喜欢男人就是不懂事了?从小到大,我哪一次没顺你们的意没听你们的话?但这次,就是不行!”
“啊?”白瑾呆住,张着嘴,模样有点滑稽。
她猛然起身,推了一把喻熹,又冲向他,伸手用手掌心给他揉脸。
“你差点儿吓死你妈了!”白瑾的表情极为复杂,“我还以为你糟践了人家姑娘,让人家...妊娠......”
“你这孩子!吓死人了!!!”白瑾仍惊魂未定,“你们都还在上学,你要是真做了那种混账事儿,我们家怎么跟那姑娘的家里人交代?人家指不定会恨我们一辈子,我们家可丢不起那种丑!”
她手上不停给喻熹化瘀,边问:“疼不疼?”
喻熹长这么大,她从未甩过他耳刮子,这还是头一回。
喻熹就在悬崖边溜达似的,一时半会儿当真是不知该作何感想。
都是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他们夫妻俩竟想一块儿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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