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中学（1/2）

我一发出声，便再也停止不了，越来越像是嘶吼，那凄厉惨绝的声音渗的人心慌，根本控制不了。外婆叫了我两次，我没有丝毫的反应，舅舅和外公也冲了进来。舅舅一下抱起了我，我还是在不管不顾的嘶喊，外婆没再管我，看着躺在床上一动不动的妈妈。

我的妈妈就在那一晚去世了，那一刻天空开始下雪。只一会儿，好多人都过来了，我终于安静了下来。我听到有人一直在哭，有人一直在大声的讲话，我的嗓子很疼，脑子嗡嗡的。我无力的坐在墙角，看着模糊的人影一直在晃动，看着窗外越下越大的雪，只感觉天要塌了。

我爸爸第二天回来了，后面的丧事一直都是他在办，外婆他们也没有闹，毕竟我还在，他们也怕爸爸把我丢给他们。我妈妈下葬的那一天，雪还没有化，叫不出名字的亲戚家的小孩们在我妈妈下葬的那片小树林里堆起了一个雪人。道士扎花剩下来的彩纸被顽皮的小孩用来装扮，我一直记得那个雪人，明明憨态，却笑起来狰狞，又出乎寻常的有着极其诡异的红脸蛋。

还是在那一年里，像是等不及，真的是我妈妈还尸骨未寒，她们就来了。她们来家里的第一天，我爸爸介绍说，“就叫阿姨吧！”我才不想叫那个女人妈妈，可是我爸爸这样说，无非就是提醒我，我是个局外人。

我爸爸对我这样，那两个女人完全没有必要因为我而吃醋，只是我的存在多少让她们有些膈应。何况又是在我和妈妈生活了很久的村子里，分清别人的善恶是件很费力的事情，阿姨也不懂庄稼人的生活。只住了大半年，我们就匆忙的搬走了。

那个一直被我称作阿姨的人，对我谈不上好也没坏到哪里去，她对我基本上就是冷处理。我有时想，如果我能热情些，她可能也会放下戒备，只是我要怎么才能对他们笑起来？我并不恨他们，在我的概念里我也不认为他们是凶手，那时候我太小，我只觉得我孤苦无依，却也没多么想念我的妈妈。

燕冬从来没有叫过我“姐姐”，但是当别人问我是谁的时候，她也会说，“她是我姐姐”。别人惊讶于她还有一个姐姐，她就会翻一个白眼，问一声，“稀奇吗？”据我所知，她从来没有跟别人说过我不是她亲姐姐。

每年清明除夕我都要回去给我妈妈上坟，陪同的还有外婆和舅舅，有时候表弟也会跟着一起。表弟张元只比我小两岁，可我感觉我一直比他大很多，大概是生活在幸福里的孩子都显得小些吧！

寒暑假的时候我也会一直呆在舅舅家，整个暑假，从放假的第一天到开学的前一天我都在他们家。哪怕什么事也不做，就是看电视做作业，我也愿意呆在他们家。寒假一开始我就收拾东西去，直到大年三十午饭过后我给我妈妈上完坟，我爸爸会开着车来接我，顺便拿些钱给我外公外婆，也会买很多东西给我舅舅一家。于这件事上，我爸爸一直很大方，并且给足他们面子。这样做，舅舅一家就不会太讨厌我呆在他们家这么长时间，而那个家里也会因为我的不存在而清闲很长一段时间。

我也知道我是个不讨喜的人，我不会做任何的家务也不会做饭，而且一点也不想学，我舅妈还要给我洗衣服。并且最主要的，我不喜欢笑，话又少，经常阴着脸，谁看见我心情也不会好。

小时候我舅妈总会跟我开玩笑，“燕循，你怎么一天到晚呆在这里，这又不是你的家！”这个时候我总是会理直气壮的说，“这里就是我的家，我外公外婆，我舅舅，我弟弟，全是我家里人，你才是个外人！”

“你们要是一家人，那你怎么不姓张，你姓燕，就是个外人！”

“你没资格说我，你也不姓张，更是个外人！”

这样敏感的话只有我舅妈才敢说，她知道我不会因为她这样说就会生气，也不会听她这样说抬腿就跑回家。在他们家我从来不客气，也不会察言观色，我喜欢吃鱼，他们不做我每顿饭都要叫一句，“真难吃，没一样好吃的。”有时候还会用绝食来对抗，真的能两天不吃饭，饿的可怜兮兮的让她们觉得我可恨又可怜。表弟张元要是在家，我便和他闹，他是家里的宝，就算舅妈能忍心，外婆也不忍心。张元根本就不爱吃鱼，吃一次就会被鱼刺卡一次，基本上一看见鱼就怕了。我每次都跟张元坐在一起，好东西吃的也方便。

我也爱吃西瓜，夏天一个大西瓜我一个人就能吃掉一半，张元一口也吃不到，他嘴馋惦记着再去买，我还能分到一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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