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1/2）
六.
第一次月考后，有人喜有人忧，班级墙上贴着的成绩单都快被众人争先恐后围观得要破一个洞。
姜弗棠坐在座位上看着数学卷子叹了口气，他倒不想发愁，就怕他爸爸的反应。
“怎么了这是，脸都快皱成包子了，76，还可以啊。”
和姜弗棠一样，厉潮的成绩也属于班级中游，在他眼里数学76算在还不错的范畴中。
“可满分是150，这次会开家长会吗？”
“不会，要期中吧，你要真看重就加把劲呗。”
厉潮还以为姜弗棠对成绩不会很在意，但对比一下，还是郭勉那边气压更低些。
实际上，郭勉考了班级第三，年级排名也靠前，不过鉴于人对自己的要求不同，就有了满意和不满意之分。
“这道题不是这么解的吗，不行，我去找老师。”
郭学霸拎着数学卷子往办公室冲，约么是去找分。
姜弗棠也去办公室，他要去拿考试范文模版，晚自习抄在黑板上。才到门口就听到赵老师的谈笑声，似乎是挺开心的，一进去，姜弗棠就见到了不意外会见到的人。
周仞真是往哪里一站都显眼，大概在老师们眼中也是如此，愿意给予的亲切总是多几分。姜弗棠问了声好走进去，不知为何，站在周仞身边他就会有些不自在。
“你先抄。”
范文在周仞手上，一本薄薄的册子，看着却有些沉，姜弗棠接过，点点头算道谢。
两人前后脚出了办公室，姜弗棠低头看范文内容，他准备保持这个姿势回教室，这样不尴尬。
“小心。”
胳膊被拽了下才发现差点磕到暖气片，更不自在了，一碰到周仞，他似乎就成了出糗专业户。
“吃吗？”
眼前出现根棒棒糖，姜弗棠不得不对着周仞认真的摇摇头，可这人居然就把糖纸剥开，巧克力牛奶的香甜味道漾了出来，在姜弗棠的唇边兀自甜美。
凉而硬实的触感擦到下唇瓣，鬼使神差的，姜弗棠张开嘴把糖含在嘴里，奶香融化，表情也不再僵硬。
珍宝珠，被遗忘了很久的熟悉味道。
“谢谢。”
“不客气，小时候也给你买过。”
那时候，周仞不喜欢被母亲使唤着去给这个小孩买糖，特别不耐烦的随便买了几根往这肉团子手里一塞，虽然只比自己小一岁，但西瓜小太郎这张奶里奶气的脸，幼齿得过分。
奇怪的是，当姜弗棠真的被母亲教着说出那句“谢谢哥哥”时，他心里又意外的立刻被抚平，不再有任何焦躁。
现在这小孩也是认真的吃糖，睫毛像被风吹过的蝴蝶翅膀，扑扇的两下有种脆弱的特质，手指捏住一捻就会碎般。
西瓜太郎的书包上有块小小的锁扣，使劲拽不开，要轻轻往出退，才能请到“啪嗒”的声响。听到后，会有种难言的满足感。从姜弗棠接受棒棒糖开始，周仞也认为自己掌握了打开书包的小诀窍之一。
“你是想和我做朋友吗？”
快到班级门口时，看周围没班里人，姜弗棠才说出口。
他的坦率来得突然，周仞没来得及反应。
“如果我说想呢？”
“可我觉得你只是喜欢逗着我玩，做朋友不是这样。”
姜弗棠的声音很轻，似乎努力不惊扰什么，软糯的声线下裹着的却不是奶香四溢的夹心，而是有韧劲的口感，一个不注意，还很硌牙。
“那做朋友该是什么样？或者说，你认为我该是什么样？”
周仞没有生气，相安，他有些想笑，面前人的脸小头也小，他用手掌罩住过，毛绒绒的乖巧似乎是种假象，细想，还挺扎手的。
“你是什么样都随你，我想要什么也都随我。”
思考了一下，姜弗棠快速的回答后就回了教室，走路还挺有劲的，看得出内心里的倔。
好像长高了点？周仞依旧笑着用眼丈量了一番，觉得自己有点蠢。
有人爱筑高墙，那不过是因为尝试过多次失望。
可为什么要靠近这堵墙呢？这才是值得思索的问题。从小到大，周仞都不缺朋友，初中的时候也尝试过些不感兴趣的所谓热闹事，到底都能自在自如的选择，交际方面没陷入过困境。
如果可以，他还真的想和姜弗棠聊聊，聊聊那双干净剔透的眼又怎么总是灰蒙蒙，那对蝴蝶翅膀又是如何再飞不到空中。
考试后的周末，姜弗棠在回家的路上还在思考怎么说成绩的事，但事情却比他想象中顺利。
因为家里还坐着另一个人，有着陌生来客身份的女人，却表现得像家里的主人之一。
”这就是棠棠吗？你好，我姓林，你叫我林阿姨就行。”
穿着艳红裙子的中年女人是抹亮俗颜色，晃得姜弗棠眼晕，他怔了怔才点头问好，眼看着沙发上父亲的笑容，心也缓缓下沉。
很好，看来数学成绩的事圆满解决了，就是这家里从此怕是更不用回来。
“这孩子真有礼貌，长得也好看。”
林秀热情的态度让姜弗棠有些吃不消，可姜父却明显很享受这种氛围，只是嫌姜弗棠太拘谨。
“你是个男孩，别老扭扭捏捏行不行，你林阿姨还给你带了礼物。”
是套运动服，蓝白相间，和姜弗棠的校服有些像，他努力撑起个笑脸谢过，却不肯穿上试试。
“谢谢阿姨，我这周就带去学校。”
“行，你喜欢就好了。哎呀，你们都饿了吧，我去做饭。”
林秀熟练的穿上门后的围裙，看出来是来这家里好几次了，看她手里攥着那件自己母亲留下的围裙，姜弗棠深吸口气，走回卧室。
被父亲叫住时，他甚至不想回头。
“棠棠，你也长大了，都能理解对吧？”
父亲的语气里有些空洞，比起恳切，这其实是更能伤到姜弗棠的一把刀。
年纪大了所以不得不找个人陪在身边，哪怕自己并不觉得这会幸福。
“我没什么不能理解的，反正你们都是先决定了才来问我。”
分居是，离婚也是，再婚就更是。
姜弗棠将卧室门甩上，计划第二天一早就回学校，不，他其实现在就想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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