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1/2）

小学毕业，我没太多感触。

以往男生摔破膝盖也不哭，这回嚷得和杀猪似的。女生啜泣，眼泪是珍珠，挂在眼角，太阳一照，整个人是亮莹莹的。

我先躲到一边去了。

柳宇成，我，黑仔三个人在不同的考场，柳宇成一楼一零二室，我二楼二零六室，黑仔三楼三零四室。

题不算难，老师都讲过了，脑筋转过弯就没问题。

黑仔先出来了，其次是我，最后是柳宇成。

他蹲在校门外的树荫下抽烟，我和他说别再抽了，对身体不好。柳宇成慢悠悠走出来，习惯性地问他，考得怎样。他说还不错，顿了一会儿，又说，“我们三个人去庆祝庆祝吧。”

“晚上正好大家也要出来。”我说。

“嗯，老师也来。”柳宇成说。

黑仔建议我们先回去洗个澡，把自己弄得好看些再出来。

我不同意，回去还要再洗一次，我不要。

黑仔没法，柳宇成屁颠屁颠回家了，估计赶着告诉他爸妈好消息。

黑仔和我走路，他提议转转校园，毕竟离开了回来的机会就少了。现在尽情看，谁也拦不住。

他说，“我想亲你。”

我说，“路上都是人呢，别闹。”

他说，“跟我来。”

然后把我带到校园死角，没有人，建筑物之间遮挡得刚刚好，摄像头也拍不到这里，绝佳的约会场所。

我们亲吻，从脸颊开始，鼻翼，到唇。

紧张又小心，产生新的感觉，可能一辈子只有这一次了。

我问他，“我们算是约会吗？”

黑仔说，“算是，电视上大人们都这样。”

我说，“你不要学大人。”

他说，“好。”

只是亲吻，抚摸对方的头发。他平头，头发刺刺的，像屁股坐在草地上。我告诉他，如果把头发留长会可爱很多，他不喜欢可爱这个词，认为太娘炮。

“我喜欢短发。”黑仔说。

大家一同交了钱，在一家饭馆吃饭，桌上几瓶五百毫升的饮料，我有个毛病，喜欢在吃饭的时候喝饮料，结果饭没吃多少就感觉胃胀，接着打嗝，停不下来，难受得不行。

我这次特意提醒自己不要喝饮料，先把肉吃了再说。

黑仔善于交际，和老师聊了很多。我说他已经不像小学生了，还真的不错。

柳宇成不和我坐，有别的男孩和女孩陪他，他们那桌好热闹，我这一桌因为有了老师加入气氛紧张不少。老师让大家放松些，已经毕业了，老师也管不到了，但还是没人敢放松到底。跟着老师六年，形成了条件反射，这一下子要我们放松，哪做得到？

黑仔和我坐一起，给我和老师同学倒饮料。

老师问我们今后有什么打算？

我说，“我想考好大学。”老师微笑点头，表示赞许。

黑仔支吾一会儿，说，“我不打算继续上学了。”

老师啊了一声，大家忽然转过头来，她意识到自己的失态，摆手说没什么，大家继续吃东西啊。然后对黑仔悄声说，“你可要想好了，你爸妈同意了？”

黑仔点头。

老师轻叹一口气，喝光杯里的饮料。

九月份开学，小学好像成了一段埋藏很久的历史，是暑假的魔法吗？让我的这段记忆产生了距离感。站在校门外，校警仿佛不认识我，看到我站着，只是看着。

今天报道，看分班名单，柳宇成在四班，我在一班，做了六年同学还是散了。

我从头到尾看了一遍名单，发现两个好玩的名字，一个叫沈强伟，一个叫单羽樱，我觉得自己会和他们成为好朋友的，有这种强烈的感觉。

教室里一个认识的人都没有，全是陌生的面孔。有人围在一起聊天，那是小学时的同学，我没认识的，所以坐在位子上，看黑板想象今后会有怎样的老师在黑板上写下怎样的字。

“男生都过来搬书啦。”一个女生叫道。

我不知道她是谁，怎么突然要我们去搬书，她也不说明。一群男生跟着她，像领头羊带领羊群寻找水源。

图有点远，路过政教楼，路过多媒体教室，路过实验室，路过体育场最终才到图书馆。

当初是谁规划的？傻不拉几的规划。

班主任是的男生，十分瘦削，脸上的肉凹陷下去，骨头突出，显得脸很方，戴眼镜，说话爱吐气，有口气，妈的不想靠近他。

班主任说，“每科45本，注意数清楚。”

我搬数学书，A4大小的数学书，垒起来像一根方形柱子，凭我一个人是没法搬起的。

正想找人帮我，一个比我高比我壮的男孩走来问我，“帮你搬吧？”

我说，“好啊，谢谢！”

在我不远处的一个人把书堆放在地上，正愁找谁来帮，我和他说，“哎，我来帮你好吧？”

于是就成了他们两人分别在我两边，我在中间，提着两摞书的一角，往教室跌跌撞撞走去。

我想我是活该。

我是在老师发书的时候才知道他们的名字的。

老师念沈沈强伟，那个高壮的男生上去领书。

老师念单羽樱，那个愁没人帮忙的男生上去领书。

这跟我想的不一样啊？他们的名字和人的样子不符合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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