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1/2）

阿春被送到李美良教授心理治疗中心后，第一件事是剪去长发。李美良挑了挑阿春的长发，放在鼻尖细嗅，像在吃甜品。“香，柔，滑，让我好嫉妒呐。”李美良教授丢下她的长发，阿春父母站在一旁静听教诲。

“就是因为留了长发才会肆无忌惮，你们做父母的怎能容许？”

“是，我们是一对不合格的父母。”

李美良教授背过身去，“来人，带她去剪头发。”

“叔叔们”架走阿春，仍凭她怎样叫都不放手。

“不要剪我的头发！不要剪！”

阿春的长发是为学校排球队队长留的，他原本是学画画的，为了体验新乐趣，来到排球队。人人都认为，体育好的艺术强不到哪去，但是他的出现打破了这一点。

他曾经和阿春说过，“人来一次，就是为了体验乐趣，如果不，又和死了有什么区别。”

阿春反驳，“区别大了，死了可就不能感受了，活着至少还知道痛苦。”

“光是感受到痛苦一点都不好吧。”

“嗯······这么说也是，但是感受快乐很难。”

“乐趣就是快乐，追求乐趣就是追求快乐。”

“也就是说感到快乐就是感到乐趣了吧？”

“嗯。”

“我睡觉觉得快乐，那么这也算是乐趣了吧？”

“诶······？”

“所以乐趣不用去追嘛，躺着就会来呀。”

“也要因人而异啦！”学长嘀咕。

阿春在家和父母相处不快乐，争吵大于交谈，每每吃饭想说些好玩的事情，总被父母呵斥吃饭要安静，不许大声喧哗，更不要讲与学习无关的事情。

唯一能聊的话题就是学习了。

初中之后要考哪个高中，高中之后要考哪个大学，大学之后要在哪个工作单位，和哪个男人结婚，结婚要怎样的孩子，父母规划得清清楚楚，让阿春产生了“成功人生”的幻觉。

像是照着父母的话做，就能取得成就一样。

学长很优秀，拿了省里绘画比赛的奖，又拿了省里排球比赛的奖。阿春除了成绩中上游，没有拿得出手的东西。她特别崇拜和欣赏学长，这股对学长的膜拜渐渐转化成了喜欢。有的喜欢是惊涛骇浪，有的喜欢是波澜不惊，阿春的喜欢属于后者，她想回忆起究竟是哪个时间点喜欢上了学长，无论怎样努力，一点一滴都塑不成形，就像落入大海的雨滴，融为一体。

在这之后就有了阿春报名参加机械竞赛。她对机械一向感兴趣，小时候拆了不少玩具，当漂亮的玩具转瞬变成零件，她哭了，那是她第一次知道美破碎后的感觉。哭即是因为美丽的玩具不在，也是因为她从中遇见了悲剧。鲁迅说过，“悲剧就是把美好的东西毁灭给别人看”，好看的玩具被她毁灭，悲伤油然而生。

年岁渐长，她的思维没有停留在小时候为美丽的东西消逝而悲伤，她懂得制造美丽，既然美丽会被毁坏，那么再造就是了，于是，在她双手下诞生的物品越来越多，从布偶，到木刻，再到拼装机器；从笨拙丑陋到灵活动人，看着自己有能力造出美丽，她感到开心。

她决定要在机械竞赛中取得好成绩，再告诉学长，给他一个大惊喜，可惜，惊喜没做出来，她就被关在这里了。

对喜欢的人的思恋让她身陷苦闷之中，无数次在李美良心理治疗中心掉眼泪，不能放声大哭，悲伤绵延不绝，眼睛哭得红肿仍旧没感到轻松。

她觉得这不是办法，就算损伤自己一个器官，也要跑出去，自由鸟是关不住的。

好在阿春遇到能够理解她帮助她的男孩沈强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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