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二、鄭立霆（1/2）

「你的狀況根本不能上機甲。」他生氣的說。

林平安看了自己的傷處一眼，用一種『你不懂』的語氣說：「我必須要可以。」

「你這是在玩命。」

比起鄭立霆的憤怒，林平安顯得更是平靜。

「這不是還活得好好的嗎？」

對於這毫不在意也毫無悔意的態度，鄭立霆被氣笑了。

「小凜還才八歲！」

或許秦凜算是林平安的軟肉，他沒有馬上回嘴，沉默了好一會兒。

「我還沒滿十七歲就被送上了戰場，當時身邊的人都認為我不可能活下來，但為我必須『回來』。」林平安閉著眼睛回想著往事，「有人希望我可以從這世界上消失，參戰一開始我就被任命為一支敢死隊的小隊長，出入的都是能稱得上凶險的戰場，但我不敢死……，一個敢死隊隊長居然怕死，說出去大概能笑掉人大牙，但如果我真的死了就如那些人的願了，畢竟帝國的親屬保護法裡，長樂唯一的親人就剩下我了。」

「在他出生前，我們的雙親就離異了，長樂一生下來就是非婚生子，他九歲時爸爸也因為體內激素多年失調過世了，如果我也走了，那麼長樂就會被送到育幼機構去……在那種地方弄死一個孩子，並不是什麼困難的事。」

林平安仰頭，看著自己高舉的膚色斑駁的左手。

「或許我早就該死了……如果我真的不在了，還有長樂，長樂或許不知道怎麼照顧好孩子，但保他一世平安不是問題。」

「但……你才是小凜的爸爸，那是任何人都無法取代的！」

鄭立霆出生在一個雙親健全的家庭，他不覺得有什麼人可以取代雙親在孩子心中的地位。

「這世界上沒有什麼人是不可以被取代的，如果有那就是還沒有找到更適合的代替品。」林平安很平靜的說。

鄭立霆不是第一次從林平安口中聽到這樣冷血的話，但這肯定是他最氣的一次。

「你們這樣的人根本不值得別人和你們建立更深厚的關係！」他氣瘋了，隨手抓了身邊的東西就往林平安身上砸了過去。

「你們……？」林平安很俐落的攔截住砸歪的藥罐，將它放到了一旁的小櫃上，「你和長樂又吵架了？」

鄭立霆扭頭，看向牆壁不說話。

「那句話是誰和你說的？」林平安遙控自己的病床移到了鄭立霆眼前，「我看了你將近十年了，那句話沒人告訴你，你自己是想不到的。」

鄭立霆將自己的視線放在空白的牆面上，努力不去注意擋在面前的人。

「你不說就算了，但剛剛那句話別在長樂面前說。」林平安盯著鄭立霆的眼瞳說。

過了很久，鄭立霆才紅著眼睛說：「老師，為什麼你們都喜歡說一些慘忍的話，完全不在乎我們這些人聽到的感受。」

「我和他都只是實話實說，這是我們的經歷告訴我們的，只是聽到的人總是無法接受。」林平安聳聳肩，抽了一張面紙遞了過去，「我們這種人吶！沒有受傷的準備就不要輕易靠近，那人有跟你說過嗎？」

鄭立霆猛然看向林平安，神情甚是警戒。

林平安沉靜的黑色眸子像是洞察了一切，別人卻無法從那雙眼睛裡看出什麼蛛絲馬跡。

「路或許不是自己選的，但該怎麼走只有你自己可以決定。」林平安拍了拍他的背。

這個動作說實在由一個半癱在床上的人來做有點好笑，但鄭立霆可笑不出來，這個動作對他而言太沉重了。最初他加入寒鴉軍團的確別有目的，可是接觸越多他就陷得越深，現在的他已經不可能完成當初被賦予的任務。這裡有著太多他以前渴求卻不可得的奢望，關心他的朋友、他一直偷偷喜歡的人、他所敬愛卻總是氣得他跳腳的導師，這裡已經是他的歸屬。

他並不想破壞這一切。

傳聞中，林平安堪稱是心理戰的夢魘，這並非只是誇大不實的謠言，而是不爭的事實。林平安善於收集情報，分析、整合敵我關係與差距，再將對手引導至他所設下的圈套裡。

或許，打從一開始他就知曉了鄭立霆為何而來，並一步步引導著這報有雄心壯志的青年走上自己所需要他走的道路上。

「打從我收下你，就不是將你往指揮官的方向培養，你的心思太細膩了，又顧慮太多。」林平安推著他的肩膀，讓人正視著自己，「但你可以是一個很好的情報司令，或者一個規劃全軍的參謀總長。」

「老師……」鄭立霆愣愣的看著他。

「不過，也謝謝你提醒我，小凜雖然是個很堅強的孩子，但他也是會渴望被愛的。」林平安露出了一抹很柔和的微笑，伸手揉一把鄭立霆的頭，這樣的行為很少會出現在身為軍團長的他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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