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七、浴火（1/2）

「我能知道他的故事嗎？」喬問的小心。

他忐忑的看著林平安那張似乎沒受到什麼影響的臉。

「幫我把那張用餐的桌子立起來。」林平安指著病床附設的折疊桌說。

喬依言將那張桌子立了起來，林平安把放在床頭的魚缸搬了上去，放好後又很無聊的敲了敲魚缸，把裡面七彩斑斕的觀賞魚，嚇的驚竄，讓魚缸漸出了不小的水花。

好在沒有弄濕床單被褥。

林平安盯著魚缸裡，那些記憶力短暫的魚，沒過多久又忘記了剛剛的驚嚇，看到林平安在貼在缸壁上扭動的手指，再度好奇的圍了過去，然後再被嚇得四處竄逃。

過了許久，他才緩緩的開口：「當年我進軍隊的時候，只有十六歲。」

「我是第一波被送到前線，那時我只慶幸一件事，就是我會開機甲，補上了機甲兵種的缺，讓我沒死在第一次蟲潮來襲之下，很多跟我差不多大或是比我大一點的，很多因為直接的衝鋒被蟲族給分食了。」他漫不經心地說，「老實說，其實我那時的狀況也不好，因為是新兵又是臨時遞補進去的，所以分配到的機甲多少也有些缺陷，好不容易在第一波攻擊中存活下來，但我的推進器已經無法使用，而長時間的戰鬥讓那時根本沒經驗的我殺到了力竭，無法動彈，更不用提跟上大隊了。正當我以為我要被放棄，被放任在太空中漂流自生自滅的時候，趙上將發現了我，其實他本來以為我活不下來，打算放棄我的時候，我告訴他我還要回家，我弟弟在等我，我答應過他，所以我必須要回去。」

林平安扯了扯嘴角，像是要笑，卻又笑不出來。

「趙上將就問我了，他憑什麼救我，這戰場上還有其他和我一樣想回去的人，我有什麼價值能換取他的救助？想想我當時也挺大膽的，我告訴他，勝利是必然，而必然將會由我創造！你知道嗎？他聽完我的話後，整個人愣住了。」林平安又戳了戳魚缸，引來魚群的注意，他用那隻斑駁的左手撐著下巴，看著那些傻呼呼的魚群再次靠近。

「想想一個只有十六歲，在軍校才勉強撐過一年的學生，敢這麼誇下海口的，還真找不到幾個，換作是我，我大概也會愣住。」

喬覺得林平安並不是真的再看那再次被嚇散的魚群，而是透過魚群在看一個遙遠的記憶，「趙上將大概真的被我唬住了，他掏出兩條機甲項鍊對我說，他的狀況也沒法帶我追上駐軍，但他手上有兩個選擇，他說，紅色的是機會，白色的是命運，讓我挑其中一條使用，如果真的像我說的那樣，我是勝利的必然，那麼我應該可以順利度過這次的難關。」

「我選擇了代表命運的白色，我對他說必然是命中註定的，而不是虛無飄渺的可成可敗；或許是我那幼稚可笑的言論觸動了他，他哈哈大笑，把白色的機甲項鍊交給了我，說了一句基地見，人就走了；在我拚死拚活，努力榨壓自己任何一丁點可能存在的潛能回到了基地，才知道他是趕來支援前線的一位軍團長，即使他不救我，後面跟來的援軍也會在清掃戰場的時候，把我給撿回去，只是是直的回去，還是橫的回去的差別。」林平安輕描淡寫訴說當年九死一生的驚險，仿佛事不關己，「我取找他，想把機甲還給他，畢竟東西並不是我的；再次見到他，他的臉色很凝重，我把機甲還給他的時候，他問我，信念和榮耀哪個重要？我當時並不清楚他為什麼這麼問，後來才知道，我去找他的時候，他剛接獲了他學生被策反的線報，那個學生嚴格算起來是我的師兄，也是當時趙上將唯一還在活著的學生，他當時並不好受，而我的答案正好影響了他的決定。」

喬好奇的問：「你當時回答了什麼？」

林平安沒有立刻回答他，而是反問道：「要是你會怎麼答？」

「這兩樣東西半點都扯不上邊，信念是信念，榮耀是榮耀，怎麼能放在一起比較？」喬不理解的問。

林平安又笑了，他先是悶聲笑，笑到忍不住，身體一抽一抽的顫抖著，才趴在床上笑出聲來。

喬很疑惑，他不覺得自己有說錯什麼，也不懂林平安到底在笑什麼。

「每一任火鳳軍團長身上答案都不一樣，當然也不存在標準答案，即使是同個老師帶出來的兩個學生也可能交出截然不同的答案。」

這時林平安的視線已經不在魚缸上面了，他毫不掩飾地盯著喬，像是在審視什麼。

喬被他看的很不自在，又想起了剛剛被迴避的問題，趕緊再問：「你是怎麼回答趙上將的？」

林平安閉上眼睛，醞釀了好一會才開口：「榮耀和信念是一體的，如果因為選擇榮耀而背棄信念，那代表這份信念從一開始就不存在。」

他的聲音鏗鏘有力、堅信不移，喬幾乎以為這人是不是內裡換了芯，或者這才是這人故意隱藏起來的真實。

在喬還沉浸在那份震驚中，林平安又繼續剛剛被中斷的過往。

「那時趙上將已經派人查過了我的資料，他知道我根本不滿十七足歲，也知道我為什麼被送到前線來；我們那一批被送上前線的新兵，說好聽一點是新兵，說壯烈一點叫敢死隊，沒有番號、沒有軍團、甚至連紀錄都不會留下的砲灰，而這支砲灰隊伍的成員，很多都是得罪了人，被塞進來準備『處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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