鉴美（1/2）

这边齐嘉言和宋瑕回到镇北王府，两人一处，换回闺阁的衣裳，聊了些诗词、丹青，因这日两人都受了惊，齐嘉言坐了会便告辞回家，按下不提。

薛璟报官之后先一步回到书铺，见那紫锦公子已经离开，便有些忧心。幸好此次仍然是安兆府审案，那安兆府尹陶纲一见他就只令人采了他的证词，便放他离开。

但接连几件事让薛璟十分不安，从除夕江湖人袭击良民、到正月行刺忠勇公徐英达，再到现在杀害钱掌柜……那个黑衣人说的信息令他惊愕不已，如果黑衣人真的成功嫁祸叶家庄，朝廷必然震怒，朝廷江湖将再次走向对立。

之所以说是再次，是因为一百多年前，朝廷和江湖就是这样的状态。那时先周皇室已经衰微，三藩各自称帝，忠勇不用，贤显不举，江湖上群情激昂，举事者有，落草者有，谋逆窃国者亦有。这样一直持续到五十多年前周朝末帝时，江湖才渐渐平息，居然在改朝换代的大动荡里丝毫不乱，是以薛璟一直很佩服那时候能把整个江湖收服的末帝。

可现在很难再找出一个像末帝那样的人了。特别是他自己就是一个隔在江湖和朝廷之间的人——既有江湖身份，又有宗室身份。如果江湖和朝廷发生冲突，那他必将面临窘境。

因此薛璟选择了留下来旁听。他想搞清楚那黑衣人究竟是谁。

但黑衣人交代的东西让他大失所望——他只知道自己有个“家主”，但家主人姓甚名谁，究竟是什么身份，有什么目的，一概不知。他说，他们这些杀手平时被养在各地，有专人定期给他们送银钱，偶尔会有任务。这黑衣人说，这是他接到的第二单任务，上一单是绑架清虚谷的方谷主，把他绑到一个叫翠微山的地方。

这个地名听得薛璟眉头一跳——翠微山？

陶纲问这座山在哪里，黑衣人摇头：“每次都是先约好一个地方，蒙了眼睛，坐上密不透风的车，等到了地方才让看东西。来接人的都是家主的亲信，根本不会告诉我翠微山到底在哪里。”

除此之外，陶纲也问不出什么来了。

黑衣人被关押在大牢里。陶纲一退堂就向薛璟拱手请罪：“下官实在是无能，问不出更多东西来了。”

“没关系。”薛璟皱着眉头摆摆手，“没想到只是条小鱼，这次算是打草惊蛇。此事事关重大，下次若再有相关的线索，麻烦陶知府派人知会本王一声。”

“是，下官一定尽早通知王爷。”陶纲毕恭毕敬道。

薛璟离开安兆府，向王府走去。他怀里还揣着那半本《周律新政》，居然就这样若无其事地在衙门待了半日。

想想还有点小刺激。

回了王府，他把那半本书藏在柜子的暗格里，正打算休息一会，内侍来报恭亲王薛珧来访。

薛璟看着快到晚饭时间，差点以为薛珧是特地来蹭饭的。

“不知三哥来找我，所为何事？”

薛璟请薛珧在正堂坐下。薛珧执起茶杯笑了笑：“四弟这话问的，做哥哥的没事就不能来看看弟弟？”

薛璟嘴角一抽——又不是在宫里，谁乐意跟你哥哥弟弟的。

“自然可以。”薛璟为他添了些茶，“三哥关爱愚弟，愚弟感激不尽。三哥近来身体可好？”

“好得很，不过不及四弟春风得意。”薛珧似笑非笑，“四弟今春喜迁新居，又将成一段佳缘，香车美人，椒房金殿，着实令愚兄羡慕得紧。”

薛璟笑了一声放下茶杯：“三哥这话可说不得。椒房金殿那可是父皇和中宫的居所，小弟这里万万不敢逾制。不过说到这香车美人……不瞒三哥，愚弟穷得很，到现在还未置办王府车驾。”

“什么？”薛珧惊愕道，“开府时竟然没有相配的车驾？内务府就这样办事的？”他问完喝了口茶，薛璟觉得他是试图压惊。

“那要钱呀。”薛璟撇嘴道，“三哥大概是不太清楚，皇子出宫开府，除了建府邸的钱一半从内库出、一半从国库出，剩下的家具装潢，车驾仪仗，无一不是走我们自己的账目。愚弟这些年在京外，多有不便，花销倒是比京中还多，积蓄没多少，有没有母妃补贴，不就成这样了。”薛璟指指堂中桌椅，“就这些，已经把愚弟的积蓄花得差不多了。”

薛珧张张嘴，顿了半晌才道：“这么花钱？”

“主要是愚弟太穷。”薛璟给薛珧倒满茶，“毕竟皇子俸禄实在不怎么高。回京以后领了亲王俸禄才好一些，起码手头宽裕，这不，终于置办得起家具了。”

薛珧面带同情：“四弟若是手头困难，尽管跟三哥说便是。”

“三哥的好意，愚弟心领了，谢过三哥。”薛璟拿起茶杯，“以茶代酒，敬三哥一杯。”

薛珧强行压下满心的震惊，把话题绕回先前的主题：“愚兄此次前来，是想问问四弟对这次大选的意见。”说完，他看着薛璟茫然的神色，不由得一愣：“你不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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