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鼠窝(1/2)
“没。”
戚策琰伏下身去,用指尖轻拭盒盖。 “盖子上有灰,应该早就在这了。”他试图将盒子拿起来,却徒劳无功。原来盒子已经被牢牢黏在了地板上。好在盒盖没上锁,还能打开。
锁放在盒子里面。
和期凑近了,好奇地相看戚策琰手心里那把精巧的小锁。“盒子里放了个没钥匙的锁……”她仰起脸,忽然兴奋道:“莫非是石偶?”
她的念头同戚策琰不谋而合。看这盒子的尺寸,能放进去的应该是个小物件。以奇制奇,以怪挡怪,他们手里的狐狸石偶似乎同这盒子正相匹配。但一叶障目也是要不得的,戚策琰思索片刻,决定再验证一下。
昨夜那样黑,今天外头却是个响晴天,和顺楼里一片明亮。先前那几个彪形大汉不见人影,和顺楼也没有小二,只有掌柜在大堂柜台后面低头舞弄算盘,看上去挺忙碌。
天赐良机。
“你听我说……”戚策琰微俯下身对和期了耳语几句。后者狡黠一笑,跑开了。
晚上,和顺楼掌柜送来了饭食,他将食盒放在桌上,端出一盘又一盘同他脸上恭敬的假笑并不相符的粗陋饭菜。
“还请贵人多包涵,小店并无酒可卖,但茶叶倒是上好的,值得二位品上一品。”穷酸也穷酸得独树一帜,掌柜并非像寻常酒店那样将陈年老酒作为压轴,反而放下了个茶壶和两个茶碗。
茶是个禁词。戚策琰用食指指节轻敲了两下桌子,发出警告。于是,从和期那边探出的蠢蠢欲动的触角便立刻缩回去了。
恐吓完和期,戚策琰施施然开口,故意挑刺:“呵,哪有酒家不卖酒的,你们这店真是怪。”
“来这儿的客商,无不是带着要事来的,包袱里又都有些贵重的玩意,都知道酒误事,酒是卖不出去的玩意。”掌柜的笑容如同古井,深不见底:“两位也不例外吧,尤其是晚上,还是别碰酒了。”
通篇说酒,这人却好像更咬重 “晚上”二字。掌柜视线掠过和期故意摆在白菜豆腐盘子旁边的那把小锁,笑眯眯地补充道:“我们这小地方啊,又小又穷,两位要是想着吃好酒,尽快把事情了了回耒阳去,才是办法,您说是不是?”
这次,他将“尽快”两个字吐得格外清晰。
戚策琰冷哼,不赞一词。
掌柜刚走,和期就垮了脸,她将木头筷子插进碗里,扒拉了两大口白饭,然后又往嘴里胡乱塞了点白菜就放弃了。作为无肉不欢者,她此时的失望之情不止是满溢,简直是喷薄而出了。
“挑食,”戚策琰很不满,他将零星可见几条细肉丝的蒸蛋推给她,命令道:“把它吃光。”
用谈公事一招虽然老套,但屡试不爽。和期将小锁举至眼前,佯装苦思:“‘晚上’和‘尽早’……不如,我现在就把那小狐狸放进盒子吧。”
半天听不见应允,和期又笑嘻嘻道:“难不成,您还有别的要查的?您尽管说,我这就去。”
她已按戚策琰的指示走了一遭,三楼“福”字间和一楼“贵”字间都有小盒子。而且,除了一楼那间碍于掌柜监看、无法靠近之外。三楼那间屋子盒盖上也有灰尘纸痕。不过,两间房都寂静无声,像是已经没有人住了。
花了大价钱、乞求别人也要住的地方,只呆了一晚,或者是连一晚都没住完就匆匆离开,这事不可谓不离奇。不过这“离开”,究竟是由他们自己,还是由和顺楼呢?
“你去放石偶吧。”戚策琰突然说道。
尽管花的时间长了点,他这样配合还是令和期心满意足。她立刻跑去拿了石偶。和期动作麻利,戚策琰仿佛才听到身后柜门的“吱嘎”一声,她人就已经到了门边,对他摇晃了几下垂得厉害的左袖,闪身出了门。
烛火灭了。
和昨夜不同,今晚月光亮得骇人,打翻在屋子里,明晃晃地撒了一地皎洁,夜半,戚策琰同和期没为床争执,两人仍静坐于桌边,沐浴在月光里,可脸上却不见半分赏此风雅的兴致。
忽然,和期瞧见戚策琰将手举至耳边,朝自己作了个“听”的手势。
先窸窸窣窣,是细小的开锁的声音,从方位判断,定是那墙角的盒子。可随后,又响起了锁舌咬住的“咔嚓”,较之刚才更加明显。
外头的人锁了这房间的门。
戚策琰心中一紧。
可不消片刻,外头那人就由暗转明、彻底消融了束缚手脚的谨慎。只听房门被轻轻敲了三下,后面紧跟着一个陌生的声音,语气很是恭敬:“贵人,您逮的狐狸,从哪头来?”
戚策琰有片刻犹豫,沉声如实回答:“从算命先生处得的。”
门那头却沉默了,他再开口时,话里似有怀疑:“贵人,您可是……”
他这半截子话,让戚策琰将心悬了起来,他右手缓慢地抚上身旁的佩剑,并朝和期努努下巴,示意她别出动静,躲到自己身后。而后发出诘问:“有什么不对?”
“没什么,”那人突然恢复了之前的恭顺:“您二位先收拾下,钱财全部带上,其他的,轻便为上。”他停顿一下,又道:“钱财收拾完了,请知会小的一声。”
和期碰碰戚策琰的背,递过去一个眼神——“少不了用钱!”然后她便将小侯妃给的那盒首饰也塞进了包裹。
收拾完行囊,门口那人又下了指示:“贵人,请用绑挂床帘的黑布带蒙起眼睛,再走出门。”紧接着传来开锁的声音。
铜铁碰撞声响起的刹那,和期望向戚策琰,似在询问:要不要冲出去?
这么深的水,其中定然住着大鱼,钓大鱼,必然得用长线。
戚策琰摇头,走到床边动手解起了黑布带,和期心领神会。
尽管蒙了眼睛,戚策琰还是从气息判断出,除开那个说话的,他们俩身边最起码还跟了两个人。
两人就这么被夹裹着引下了楼,又被带往大门相反的方向,最后在一阵冷冽的夜风里停了脚步。风里混杂着马臭和马喷鼻、刨蹄声音。白天,两人在石镇闲逛时,戚策琰暗记下了许多东西,他想,此时应该是在和顺楼后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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