军中新人(1/2)
荆无悔这作派,秦衍是早就知道。其实没有李翀在前的时候,他倒也喜欢这般无拘束的作风。于是一笑说,“好。我去和陛下一说。咱们一块做个伴。只是林大人那?”
荆无悔道,“林大人那我去说。”
施存笑道,“日后便都是同袍了。”
秦衍应道,“那可好得很。”
言罢三人举杯饮下一壶。荆无悔四下一望,“你这府邸倒真是了不得,林府已很豪阔,这秦府却更胜许多。”
“你口口声声林府,把自己说得像个外人。”施存道,“你不是林家养子?”
荆无悔又饮了一杯酒,手上转着那小酒盅,轻笑了一声。
秦衍心知内情,可从不说破,对着荆无悔望了眼,笑道,“林大人身居高位,不群不党,多年来在朝野上下口碑极好,多少人想做他儿子还做不上呢……”
话到此处,荆无悔便摆手,不愿多聊这话了。
秦衍在十余年后回到他本该长大的地方,本是颇有感怀,这日三人饮酒又切磋武艺,倒是把秦衍出宫后原本有些寂寥的心情抚平了。此后数日,荆无悔便常来,和秦衍习武饮酒,与秦府里下人们熟了,偶尔还会和侍女开上两句玩笑,逗笑女人的样子倒是有几分风流公子的意思。
李翀大婚那日,秦衍入宫道贺,乘着李义心情大好,向李义讨了个特别的旨意。
大婚时李翀迁宫,离正经储位也就差李义的一道旨意和典仪。可直到大婚后数月,李义还是没有明旨立储。李义于北征之中显出的酷戾在朝中大臣私下间传播,储位之事倒也没有臣子有胆子主动提。
顾家更是避嫌。顾士卿越发不与重臣往来,表明了态度不党不群。而李翀娶妻的朱家,骤然成为皇亲,来攀交情的,态度变了的不在少数,武将到底不如文臣顾虑重重,一时间朱府是门庭若市。
秦衍那日讨来的旨意便是要亲身体验下自己到底有无能力从军,他与荆无悔不以真名前去报道,都藏下了自己的真实身份。绕开所有熟人,走的是常规征兵的渠道,去禁军中最基层的卫所。
李义一开始不想答应,早年间他只愿意这个孩子锦衣玉食一世。但这些年,秦衍想尽办法习武苦练,终究是没能养废。李义有时见了他练武,竟也十分欣慰。和天下所有父亲一样,一方面愿他不受挫折苦处,一方面对长大成人的孩子又有些考验的想法。秦衍左右一求,他犹豫了下终究答应了,想着若是吃不了那个苦自然会忍不住来说。
卫所里的卫兵们每日轮值,秦衍在府中的时间倒是少了,他和荆无悔因着是新人,两日里总会有一日需值夜,从二更站至四更,休息时已是相当疲累。不轮值时,则需日日操练,也不是轻松的差事。
荆无悔被梁师傅和林如松教导许多年,也不如在军中一个月受到的教训多,方知道自己前十几年,早年和母亲颠沛,后来在林府算是寄人篱下,其实都被保护的很好,不算什么艰辛。
他都如此,秦衍更不必说。禁军当真军纪严苛,做一个新人,随便一个小差错都会被揪出来。头回被罚连着数日值夜后,便知道自己对军中的苦低估了许多。在这要出头,光功夫好是远远不够。忍、坚毅、人缘以及机遇,缺了一丝一毫都不行。
李翀被李义安排,翻阅过往多年政情民情奏折,又到六部何处查阅往年各级公文,亦是毫无闲暇。
转眼月余,李义见秦衍仍无动静,倒是起了好奇心,寻了个日子将李翀带上去秦府。
李翀难得被放一日假,一路上都尽量压着嘴角不显得过于欣喜。
秦府里只有侍卫侍女们,不见主人。李义和李翀两个主子候了一整日,至黄昏时分,方等来人。
李翀险些认不出来。不过月余,秦衍似掉了层皮一般。脸上是黑了,肩膀是厚了不少,而指节处是多了好些本没有的茧子。
秦衍是好不容易轮着一日休沐,回来欲抱头大睡,见了李义和李翀在秦府内院里等着,强打起精神问候,又在心里想着该怎么说这月余的经历。
李翀是一见他就站了起来,脸上的讶异掩不住。然而李义还没开口,他不好先说什么,强行把关心的话含在喉咙里。
李义穿着一身便服,伺候的人都留在门外。秦衍一进来,他就抬起头,打量着秦衍的眉眼处,看了好一会。
秦衍没施大礼,走过去站到他身后,又想给他捏肩膀。李义不作声,把他放上肩的手拉下来,指着自己跟前。
秦衍便绕到他跟前。
李义道,“看你这样子,倒是你更需要。”
秦衍笑。李义又道,“怎么?还撑得住?不来找朕?”
秦衍点头,“能撑下来。”
李翀此时开口,“你想去军中历练,父皇给个职务也一样历练。何苦要刻意如此折腾自己?这世上人各有才,有人天生便是将,非要做个小兵那是不智!”
他话音里已带着焦急。他打小就心思深沉,说话透出情绪打十二岁开始就极少了。
李义笑笑地看他,指身旁的座椅,“跟朕说说,这一个月有余,有何体会?”
“体会极深。”秦衍坐下来,灌下一大口水,“陛下今日不回宫了?容我缓缓再讲。”
李义笑道,“没事求我了就不叫父皇了?”
秦衍摸着耳根子,“父皇。”
李翀也坐下,“父皇,他这是胡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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