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非对错(1/2)
秦衍这大半年在燕岭守军里表现出色,他心里有对这片土地特殊的感情,哪怕只是执勤守城,也比旁人多些认真。有数次他巡城时发现可疑的人,即时便去盘问,有时当下并无疑点,他也会将那人容貌身型记下来。执勤回到军营,他会将那人样子按着记忆画下来,留个底。
半年里燕宁一带发生过的两次匪盗大案,最后逮捕归案的犯首,都在秦衍那一叠自制的画像里。
此种用心坚持一日,十日,一个月都不难,可坚持半年,百来个日夜就不得不令人注意到。燕岭守军都尉留意上了这个年轻人。
打立储的消息传至边关,秦衍一连几日不在状态,对他知根知底的荆无悔知道他是为何,却刻意回避,不和他谈这事。而平日里也和他往来较多的江鸣却不知他怎么了,逮到个两人均不当值的日子,江鸣提了壶酒来寻他。
军中平日里是禁酒的,但边关到底艰辛,不当值的时候总有人会从燕宁城中买酒回来,乘着短暂的休沐时间过一过瘾,长官们对此多数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可秦衍不论何时都滴酒不沾。江鸣本以为他心事重重会破戒,不成想秦衍仍是拒绝,更言辞认真让他也不要违纪。
休假期间喝两口酒,江鸣自觉没什么,于是自己倒了一杯,给秦衍倒了杯茶,先干为敬后道,“颜兄弟,我瞧你这些天来心事重重,执勤时也无往日的精神,可是家中出了事?”
“别再喝了。”秦衍用手挡住他要接着再倒酒的动作,“家中没什么大事,只是有些担心长辈的身体。”
江鸣向来是大咧咧的糙汉子,也不听劝,推开他的手又倒了一杯,一饮而尽,“原来是这样。颜老弟是个孝顺儿子。”
秦衍笑笑,“我父亲待我极好,我却是没什么可孝顺他的。在这边关守国门,便当是孝敬他吧。”
江鸣一时没想明白这和孝敬有什么关联,好在他也不愿意多想,又喝了一杯,自顾自说道,“颜兄弟,一开始我对你有误会。今日自罚这三杯向你赔罪。”
秦衍“哦?”了一声。
江鸣三杯下肚脸上已经起了点红,他肤色原本便又黑,泛出红色来显得尤为憨厚,那欲言又止的样子带着十分的老实。
秦衍一笑,“有什么话直说就是。”
江鸣对着他一拱手,“那我便说了。是在卫所时的事。早前那安小哥为你抱不平,后来你自己也说被人暗算,徐长官发话挨个调查,那时我当真十分看不惯你。觉得你们没什么本事还矫情得很。自己生个病却要闹这么大动静。”
秦衍点头,“卫所里大部分人大约都是这样想。”
江鸣叹了口气。又饮一杯,“颜老弟。我……此事我对不住你。那日徐长官问话,问那日有哪几个人和你前后脚去进食,当时好些人都不配合,全说的是‘那谁记得’,我也跟着看热闹,觉得大家都是看不惯你,偏和长官作对。可后来好些天后,有次我半夜起来上茅房,无意间听到两个卫所的兄弟在私下聊天,才知他们确是暗算了你,更是故意鼓动着大家与长官对立。”
他看着十足懊恼,秦衍便道,“我与你如今不也是好兄弟么?往日的误会不用再提。”
江鸣道,“我听出来那声音是谁,他人缘很好,也与我关系不错。我当下便极为恼怒,立即去寻那二人。他俩不仅当场翻脸说没说过,是我听错,还诬陷我,说我才是真凶。”
秦衍轻一皱眉。
“我和那两人直接闹去了徐长官那。”江鸣边灌了一口酒边接着说,“他俩大约是早就想好了怎样说,到了长官那里,反倒显得我更可疑。徐长官听完,当下并未表态,只叫我们三人回去,都别再提这事。说他会详细问询。我听长官命,便从没再提此事。”
秦衍听着,回想起此后江鸣几次刻意的相助,原来是心怀歉疚。他一笑,没说什么。
“可后来直到咱们离开卫所到燕岭换防,徐长官也未有明确交代。”江鸣道,“那安小哥,我,和你都入选来换防,和卫所那两人不再有纠葛。我想,许是那徐长官其实不想查,刻意将咱们几个远调。”
“饮醉了小心被长官发现。”秦衍将他手上酒壶夺下来,“不急着下定论。是否如此,半年后咱们回了京城自会知晓。”
江鸣脸红着,一拍桌,大声道,“若真是徐长官包庇他们,我便要举告到上级去。”
秦衍仍是一笑,手握着盛着水的酒杯转了一圈。
没等他们再说下去,军账外起了脚步声。
“是谁在军帐饮酒?找打么?”
这是守军都尉周广的声音。江鸣悚然一惊,腾一下站起来,却是没禁住脚下晃了一晃。秦衍在周广进帐时也站了起来,躬身道,“周长官,江兄今日不当值,”
周广冷笑一声,“平日里没人管你们,你们就当是合规的了?”
江鸣心道往日不当值时兵士们喝两口小酒长官们皆是当看不到,怎到他身上就如此认真,还真是倒霉。他垂下头正想着好好认错能罚得轻点,没成想周广朝他一挥手,“赶紧给我滚出去。站着等着挨棍子?”
秦衍低头笑。江鸣明白过来,立刻拔腿跑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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