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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周·夜闻清音(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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年轻人小心翼翼地捧起手里的古物,献宝似的展示给其他人看:“我还发现了这个,您看……”

“这是什么?门板?桌面?你拿这破木板子拿过来干什么,你把门板抠坏了?”

年轻人有些窘迫:“这似乎是把古琴。”

“古琴?你怎么看出来的?干干巴巴,麻麻赖赖的,一点都不圆润,就算是古琴,它现在也是破琴了,横竖都是一块烂木板子,就扔一边吧。”

年轻人照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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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门轰然关闭,屋里重新陷入黑暗。

女人瘫倒在地上,靠胳膊勉强支撑着自己,面色如纸苍白,用袖子掩住嘴巴,随着咳嗽一起溜出来的殷红星星点点撒在袖子上。

她看着袖子微微蹙眉,脑海里还是刚刚那两个人诛心的对话,她忍不住提高了声音:“破琴?桌面?烂木板子?”

从那拔得不能再高的调门来说,女人几乎是暴怒了。这份暴怒稍微为她灰白的脸色添了两笔胭脂,让她那在尘土掩盖下看不清楚五官的脸多少有了一点正常的气色,她咬牙切齿,对着一屋子静默的“破铜烂铁”,愤愤道:“真真是好一双慧眼。”

其他的破木板、破铜片、破镜子、破布条和破桌子椅子都静静在那坐着,不发表任何看法。

女人看着自己袖子上那点点血渍——实际上,她的目光始终没有离开那里,在满是尘土和污渍的衣服上,这像玫瑰又像晚霞的颜色那样扎眼,诚实本分、不带一点委婉地向她汇报着她的身体状况。

女人仿佛听到这几点血在对她说:“没错,你确实是一块破木板,你破旧,你肮脏,你不被珍惜,你毫无用处,也不复旧日华美。如今你只是一块破木板,你甚至不如门板。”

她紧紧咬着一口编贝,喉咙里流淌出来已经经过压抑的吼声。

女人猛然惊醒,额头上汗珠冰凉。她稍微松了一口气,是梦,是自己又做这个梦了。

女人从二十多年前的记忆里清醒过来,那是她自诞生以来最耻辱的时刻,耻辱到每每陷入噩梦,所见的也都是当时确切发生的真实,并且因为那确实是真正发生的,而加倍的感到恐怖。那样剧烈的痛苦、羞愤和煎熬,她觉得一直到自己碎裂的那天都不会再有了。

若是一把琴会有心魔,被人当做破木板扔在那里这一处症结,或许可以带她下地狱。

冰凉的手指依次划过女人光滑后背上纹着的两列隶书金字,提醒女人她身边还有别的人。

那人还颇有兴趣地把她纹在背上的字念了出来:“峄阳之桐,空桑之材,凤鸣秋月,鹤舞瑶台。”

熟悉到不能再熟悉的金属气味,把女人彻底从回忆里拉出来,她把已经蹬到腰间的被子重新拉上来,盖住自己的后背,背对着背后的人,语气冷冰冰的:“要睡觉就快睡。”

“本来我确实是睡着了的,可是你似乎做噩梦了,又是蹬被子又是呜呜乱叫,于是我便醒了。都说‘丝桐合为琴,中有太古声’,跟你一起睡的这些日子,太古之音是如何我从没听过,倒是听了很多梦中的呻吟。梦境之于你,就这么痛苦吗?”

女人合眼装睡,一声不吭。

得不到回应,那人却也不恼,继续嬉笑着,指尖描着女人后背上的行草,那是她的名字:“大圣遗音,也让我听听你那至圣清音啊。”

大圣遗音冷笑一声:“徵羽之操,不入鄙人之耳。”

那人伸臂将大圣遗音拉到怀里,缺乏体温的嘴唇在那秀美的后颈上落下一吻,刻意压低的声音低沉中带着暧昧:“哦?与我床上相会这么久,原来在你眼里,我也是俗鄙之人?”

大圣遗音将她的胳膊推开,重新裹好被子:“不然?你以为你是什么风流高雅之辈?”

“那么你这还是屈就了?”那人捏着大圣遗音胳膊上的**,丰腴的李唐美人是货真价实的“温香软玉”,身上每一处皮肉都像是被揉得恰到好处的面团,光滑柔软,可爱至极,在手里**着,再有一千年也不会感到厌倦。

大圣遗音倒是不反感她这么玩自己的胳膊,她翻个身,钻进那人怀里。

与大圣遗音温暖的身体不同,那人像是一条巨蟒,肌肤冰冷,还有些粗糙。二人彼此相拥着平衡体温,大圣遗音柔软的身子像是一团玲珑有致的棉花,撞在她肌肉结实的身上,被她紧紧抱住,顺带拉起来了被子,温暖将两个人一并包裹,夜色照旧温柔。

“我大概猜到你是谁了。”大圣遗音把脸贴上对方的锁骨,这人连锁骨都生得如刀背一般,硌得脸颊有些不适,“这样结实的身板和广阔的音域,老太婆一样爱操心的性格,我早该猜到的,是我迟钝了。”

“哈哈哈哈,那就来跟老太婆说说,到底是什么让你这样痛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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