疏篱带晚花(九)(1/2)
月夜的风静悄悄地,轻抚在每个人的心头。---
沈子濯将搭载裴渡肩上的手放了下来,嗓音中有些沙哑:“裴渡,你此去一世,虽生于富贵人家却命途多舛。你无心于家业,年少便离家出游,自有番打算。途径烟城后,你听起旁人说起眧云镇的美景,便前来游历采风。几日后走在镇上的街巷里,一个少女不慎将汤水洒在你的身上,你们因此相识……然后,你违背你父母的意愿娶了她,留在了眧云……”
“你、你在说什么?”裴渡瞪大了眼睛,只觉得沈子濯在说胡话,他求证似的望向阙茗,然而阙茗却拦住了他,轻轻摇了摇头。
沈子濯似乎也于心不忍,但仍然看着他继续道:“过了一年,那女子有了孩子,你为了她们母女俩能过上更好的生活决心考取功名。你一向脑子好使,刻苦读了三年书以后便中了探花,然而恰逢有官宦人家的自己为求功名买通了考官,调换了你俩的卷子,挤掉了你探花的位置……你知道了其中内情却又无可奈何,只得又等三年,没想到三年后一下中了状元。同她们母子欢欢喜喜地道别后,你前往皇城参加殿试,没成想中途遇上山洪迸发前路难行,又恰逢山贼作乱,你死死守住路上的盘缠,便被那伙贼人打伤后推下了悬崖……”
“还好你命大,只折了一条腿,剩得一口气被村民收留躺了近一个月,却早已错过了殿试的时间。后来你拄着拐孤身一人硬撑着回到眧云……才发现那女子已经……是贺朝他……”
沈子濯攥紧了拳头。
“不是,你们到底在说什么?”裴渡扑上去揪住沈子濯的领口,“我不是正站在这里吗?站在你们眼前?我在烟城遇到了夏湖,来到眧云后又稀里糊涂被贺家请去救人,我……”
“这只是司命簿上所写而已,你的命数已经被打乱,这些都再不会发生了。”阙茗拉住他安慰道,“它能记载人世间的一切因果轮回,可你也知道,妖是没有轮回的……”
沈子濯看道裴渡怔怔地松开了手,他盯着那张极度相似的容貌,再度想起来凌霄曾经在月下醉酒,嘲讽他是“痴人”的那一幕。www.dizhu.org时间已经过去很久,沈子濯几乎想不起来那是不是夏湖离开他之后发生的事了。但如今想来,他竟也分不清凌霄当时到底是在说他,亦或是说自己。
“然后呢。”裴渡很快冷静了下来,垂眸道:“瘸了,然后呢?”
他明明深知自己的的确确是站在这里听沈子濯讲故事,可是心尖上却禁不住感到一丝悸动,脚底发麻,仿佛那真的就是命数里他未曾偏离的轨道。
阙茗见状狠瞪了沈子濯一眼,语气不善:“你描述那么多干嘛,三两句就说完的事非婆婆妈妈拖这么久。”
裴渡心知她是不愿自己为此伤感,便调节气氛道:“如此说来,夏湖还真是我的大恩人……”
没想到此话一出,两人却不约而同地闭上了嘴,面面相觑,像是不知如何开口似的,任凭一股奇怪的气氛蔓延其中。
沈子濯看起来费了很大劲才忍住往屋檐上啐一口的冲动,咬牙切齿地继续道:“……总之你失了妻儿,悲伤欲绝,几欲自尽,但此时裴家传来消息说你母亲病重,你赶回家伺候母亲,却正好碰到一位贵人,一路举荐你做上了官,自此平步青云了一辈子。”
裴渡觉得有点好笑:“你编得比茶馆的新说书先生还烂。”
“……”沈子濯没好气地回瞪阙茗一眼,觉得把这个活交给他做起来简直是比登天还难,“小皇帝刚刚上任,朝局纷争不休,三股势力鼎立。你虽精于政事,让百姓从中收益良多,却终是在朝廷中站错了队……”
裴渡忽然笑了,不撞南墙不回头,这还真的颇有点他的风格。只不过也不知他究竟得罪了什么人,如此恨他入骨,偏给他写了一世这样的剧本,一而再再而三地给他希望,落空,复又给他希望。裴渡也心知在朝堂上那样吃人不眨眼的地方跟错了人会是什么样的后果,他知道自己不是爱拉帮结派的性格,也对钱权没那么多追求,恐怕是真的被人捏住了命脉才不得不做出选择。这种成王败寇的事情,赢了,活得一生的富贵与猜忌,输了,怕是终要连累了自己的父亲母亲。
“我本以为离家走了以后便能逃离我的命运,”他自嘲地笑了笑:“谁知道他在这等着我呢。”
说罢,裴渡转过身来,手持扇子面对着沈子濯和阙茗二人深深地行了一礼:“我知道两位定不是凡人,此行前告诉我这些,必然也是破了许多规矩……我不知如何感谢。”
他这厢把沈子濯弄得有点手忙脚乱了起来,阙茗却扶起他大方的笑了:“你心里定然清楚我们不是在意这些的人。”
沈子濯也接道:“有些事我和阙茗也是这几天才查出来一点眉目,作为兄弟我也帮不上你什么忙……”
“哪儿有,你不是几天前才救了我吗?”裴渡说。他看出来似乎沈子濯和夏湖十分不对头,便知趣地省略掉了夏湖的名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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